川黔公路边有一个生意十分红火的狗肉店,独家独户,背靠青山,店主叫毛升。毛升的店里专卖狗肉,招牌上写得明白:品鲜狗肉滋味,看狗刨狗好戏。这狗刨狗是毛升独创的杀狗方法,极为残酷刺激。
在毛升狗肉店里,可以活狗点杀。客人要吃哪只狗,随着心意点,只要舍得花钱。客人点好狗后,毛升还要另外牵出一条狗来,将两条狗牵到一处,用一个高两米有余、直径一米左右的无底大桶圈罩住两条狗,然后从高处将一大桶开水慢慢向桶圈内的狗身上淋去。狗被烫得惨叫不已,忍不住剧烈的伤痛便会互相撕咬起来。开水烫过,狗毛极易脱落,两只狗互相一撕咬,血水从桶下溢出,一会儿各自的狗毛便脱落了,当然两只狗已奄奄一息了,真是惨不忍睹。可就有那么一些没心肝的有钱人,大老远的都要来品毛升的狗肉,看那残酷无比的狗刨狗游戏。杀的狗多了,毛升家房后青山上的树林中已经埋起了好几个高高的犬骨冢。
那天,一辆2000型桑塔那在毛升店外停了下来,下来两男两女四个衣着华贵的客人,张口就要活狗点杀。那些客人很快点好了狗,毛升又牵出一条毛色青灰的狗陪杀。接着便是站在高处看那野蛮而残酷的狗刨狗游戏,看着那两只狗忍不住烫伤的剧烈疼痛,互相残忍地撕咬的惨景,那几个男女竟然狂笑不已。游戏结束,毛升便来翻桶,可刚把桶翻开,那只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陪杀狗却突然站起身来,光着个红一块白一块的身子,飞也似的逃去,很快没入了毛升店后的树林里。客人们看到了这充满传奇色彩的一幕,更是乐得手舞足蹈。毛升心里升起了瞬间的寒意,但脑袋一转,又想出个话题说:“今天各位看到了别人没有看到过的最精彩的一幕,这价钱是不是……”那几个客人听懂了毛升的话中之意,爽快地答应道:“价钱没问题,就按双倍收吧。”毛升于是就手脚麻利地杀死躺在地上那只快死的狗,剖腹掏心,切下肉来,放到高压锅里炖起来。
四个豪客狼吞虎咽地吃了狗肉走后,毛升想,那狗逃不远,定然死在了林子里,应该去找回来,白丢了实在可惜。于是就提着刀去林子里找,可找了整整一天也没有找着。毛升心里说,或许已经被别人捡去了,反正钱已赚回来了,由它去吧。
两个月后,毛升家忽然接连出现了两件怪事情。
最先出现的是一条死蛇。那天早晨,毛升的媳妇起来打开大门,猛见门外有条一米多长,两岁小孩胳膊般粗的大蛇守在门外,吓得毛升媳妇“妈呀”一声大叫起来,接着便往后昏倒过去。毛升闻讯出来,也吓了一大跳。待定睛细看,才发现那是一条死蛇。毛升十分迷信,认为这是不祥之兆,又联想起两个月前跑的那条狗,心下更是十分不安。于是,又是请人驱鬼,又是请神汉跳大神辟邪。
可是,这件事过了没几天,另一件更可怕的事又出现了。那天夜里,毛升开门出去给狗屋的狗们添食,却一脚踢在一个什么圆东西上,“扑”一跤摔了个狗吃屎。待到爬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人头骷髅,吓得毛升“妈呀”一声撒腿就逃回了屋里。毛升一夜没有睡好觉,那逃走的没毛狗、死蛇、骷髅头老是交替着在眼前晃,令他恐怖不已。第二天一大早,毛升就去找了一个道士来做了一场法事,然后披麻戴孝地把那个骷髅头送到山上去重新埋了。那天连生意也没有做。
可是到了晚上,毛升一闭上眼睛,那骷髅头、那蛇、那没毛狗仍在眼前晃,弄得他十分害怕。这样熬了几天,毛升又去请端公来疯疯颠颠地跳了一天。可是问题还是没有解决。那天毛升去赶集,又找张瞎子算命去了。张瞎子问了问毛升的情况,假模假样地掐着指头算了算就对毛升说:“定是你杀的狗太多,又太狠了些,所以那些狗鬼找你报复来了。你呀,本月之内定有血光之灾呀!”这句话可把毛升吓得要死,忙问张瞎子可有破解之法。张瞎子的破解之法可是要卖钱的,毛升给了钱后,张瞎子就对他说:“今晚子时,到你家房后的林子里直走900步去泼碗水饭,给狗鬼们烧些纸钱,问题也就解决了。”毛升讨了破解之法,千恩万谢地去了。
当晚子时,毛升叫媳妇跟他一起去房后的林子里泼水饭,可毛升媳妇只走了120步就再也不敢走了。毛升实在没法,只得一个人打着手电筒,提着个装满了香烛纸钱和一把柴刀的篮子,麻着胆子,一边念着菩萨保佑,一边一步步爬坡上坎地往前走。忽然,林中一只夜鸟飞起,把毛升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不容易走完了900步,毛升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烛纸钱,把水饭往地上一泼,转身就要想走。
就在这时,一声阴恻恻的狗叫声在毛升前面不远处响起,听起来十分凄厉,令毛升不寒而栗。毛升急忙将电筒光射过去,立即一对绿莹莹的狗眼便将电筒光反射了一些回来。毛升仔细一看,发现那狗竟没有毛,身上全是疤痢。他猛然想起,那狗肯定是上次被烫掉了毛后跑掉的那狗。
它竟然还活着?!顿时,毛升恐怖到了极点。他突然间把那蛇、那骷髅的事又跟这没毛的狗联系在了一起。“定是这畜牲干的!”毛升心里说。
突然间,那狗猛扑上来,一下子扑掉了毛升手里的电筒。毛升盲目地挥刀乱砍,可什么也砍不着。林子里陡然间又可怕地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又一声厉啸,那狗再一次猛扑过来。这一回,那狗一口咬住了毛升的右手臂,使他手中的砍柴刀“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回狗没有再走远,而是坐在离毛升只有两米远的地方阴冷着两只绿眼睛看着毛升。毛升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给狗跪下了。“狗爷爷,您老行行好,就饶了我这条狗命吧!”跪在地上的毛升战战兢兢地祈求着那狗饶了他的命。
可是,那狗没有听他的,而是再一次扑上来,撕咬着毛升的衣裤。任凭毛升怎样挣扎滚爬和凄厉呼叫,无奈那狗实在勇猛无比,毛升身上的衣裤还是被一块块地撕下来。不一会儿,毛升身上便一丝不挂了,而且白的肉和红的血模糊着,就跟那刚玩完狗刨狗游戏的狗胴体一样。过了一阵,那狗见毛升再也不能挣扎滚爬,才猛一口向毛升裆下咬去……一声更凄厉的惨叫穿透了黑暗的树林。
过了两天,离毛升家房后树林中犬骨冢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新的坟冢——毛升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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