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年间,洛阳有一户大户人家,四代同堂,居住在一栋豪华的宅邸,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忽一日宅邸起火,漫天的火苗浓烟照亮了大半个洛阳城,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三天之后,宅邸只成了一片废墟,宅邸上下,共有七十八个人口,无一幸免,都变成了一堆焦骨。
唯一幸免的人是这家的一位小姐,姓司马,名楚琰,年方十六,却长得冰肤雪貌,性格温柔贤淑。
楚琰悠悠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处在一间极华美的屋子里,案几上放着一个别致的白玉香炉,沉沉的燃着香熏,红木桌子上放着各种精美的糕点,楚琰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她发觉她的四肢又酸又软,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用手摸脸,脸上竟缠满了纱布,楚琰心一惊,方才想起大火的事,莫非自己在大火中毁容了吗?她的亲人呢,此刻是否平安无恙?这样一想,楚琰心急如焚,她挣扎着想起床,一翻身,摔在了地上。
闻声而入的是一个白衣少年,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英挺的剑眉,多情的桃花眼,迷人的双唇,楚琰虽然平日里自付是个美人,但是一见那少年,也不由得自渐形秽。
“小姐,你身子极弱,不易下床。”白衣少年抱起楚琰,把她放回床上,还仔细的替她掖好被子。楚琰脸微微一红,长到这么大,她还没有如此跟一个男人亲密过。
“是你救了我吗?我的亲人在哪儿呢?他们好吗?”她问。
白衣少年面露难色,半响不说话,楚琰是极聪明的女孩儿,见此已经明白了大半,她幽然一叹,缓缓道:家已破,人又亡,我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你是司马家唯一的血脉,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坚强的活下去,你死去的亲人如果听见你这么说,他们肯定不会瞑目的。”
“我的脸……”楚琰爱美,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没有忘记。
“你的脸没有大碍,十日之后,解下纱布,一切如初,小姐大可放心!”楚琰听此,舒了一口气。
光阴似箭,一转眼已是半月有余,楚琰在那白衣少年的悉心照顾下,身体复原的很快,很快就可以下床,她去了自家的宅邸,昔日的蘩华已经化为了灰烬,楚琰独自站在断桓残壁中泪流满面,如果不是白三郎拉着她,她早就一头撞死在那里了。
孤苦零仃的楚琰很快嫁给了白三郎,白三朗年少俊秀,再加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对于这门婚事,楚琰是满意的,婚后的日子过得很写意,他们一起游山玩水,一起在月光下吟诗作对,楚琰弹琴,三郎舞剑,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吧。
婚后第四个月,楚琰身子好像感到不舒服,整天懒洋洋的,吃什么都想吐,三郎把了把楚琰的脉,脸上喜形于色,俯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娘子,你有喜了。”楚琰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心里也十分欣喜,非常期待这小生命的到来。
三月三是庙会,那是一年中顶顶热闹的日子,他们自然也不肯错过,一大早楚琰就细心打扮了一番,白三郎不放心也跟了去,但是庙会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不一会儿,他们就被汹涌的人群冲散了,这里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男人,死死得盯着楚琰瞧,看着她心里发毛,不知为什么,她很怕这个人,他总觉得这个道士会带给她一个不好的消息。
楚琰快步混入人群中,急急地走了一圈,回头一看,那道士已不见,她长吁了一口气,再回过头,差点灵魂儿都被吓飞了,那个道士直直地站在她的面前,对她行了一个礼,道:施主印堂发黑,脸带黑气,如果贫道没有猜错的话,定是被妖精所缠。楚琰不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那道士却拦住了他,递给她一面小巧的铜镜,道:是妖是人,一照便知。
楚琰惴惴然回到家,白三郎已在家里焦急的等着她,她心里七上八下,妖精,谁是妖精呢,莫非是白三郎?这也太荒谬了,她不敢相信。
已是深夜,红烛在滴泪,三郎已熟睡,楚琰却左思右想,辗转难眠,那道士的话总是在她的脑子里浑摸不去,她不由自主摸出那面铜镜,先照了照自己,镜子里的她艳若桃李,她的手颤抖着照向熟睡中的三郎,“当”一声,铜镜摔落在地上,她眼前一黑,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琰才醒过来,她看到了三郎,几乎不认得他,他的头发全白了,脸变得非常之消瘦,楚琰一阵心酸,虽然明白三朗是异类,但是日日相处,情愫已生,她竟难以割舍,她正思量间,三郎说话了。
“娘子,我们的缘份已经到头了,三朗我即将远行!”
楚琰一听急了,一把拉住三郎的手“你去哪儿,你忘了我们是夫妻吗?你说过我们要白头到老的啊!”
三郎的眼里隐约有泪光闪现,他道:在二千年前,我的师父告诉我,你有一个劫,如果过了,就圆满,如果过不了,就只能……
“就会怎么样……”楚琰心急如焚。
“我现在明白了,我的劫就是你,当你还是个小女孩时,我在路边偶尔看到你,不知怎么,心里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所以十年之后,我特意故地重游,再见你时,你已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姑娘,我想得到你,但是你家是大户人家,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可是我只是一个妖,如果冒味前去求亲,你父母万万不会将你许配给我,所以千思万想,我用赤焰火烧了你家的宅邸,然后趁机在大火中救出了你。”
楚琰不敢置信,拼命摇着三郎,
“这是假的,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这是真的,楚琰,对不起。”三郎垂下头。
“那你要去哪儿,你无论到哪里也抵消不了你的罪孽。”
“我从哪儿来,就到哪儿去,但是焚琰,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不在乎什么下场,毕竟我得到过你,就无怨无悔了。”说完三郎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楚琰的手,化作一阵白烟,腾空而去。
十年之后,那个道士出现在楚琰家的门口,说是有一样东西要亲手交给楚琰,道士递给她一个木盒,她打开,是一张巨大的白蛇皮,楚琰用手轻轻抚摸着蛇皮,脸上的表情像哭又像笑,道士道:你跟他也是缘份一场,好生收下这蛇皮吧!“
“是大师消灭了这个祸害吗?”楚琰问道,她的心里还是恨着三郎。
道士摇摇头,道:“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当日你被他的原身惊了魂,本来是绝无生机,是这蛇妖,用他修行千年的内丹救了你,现在你的体内留着它。”
楚琰听完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笑完之后脸色苍白,但是神情却是很镇定,那晚上她久久地看着熟睡中的儿子,轻轻的抚着孩子的脸蛋,眼里充满了不舍。半夜里儿子醒了,不知怎的,很想看看母亲,来到母亲房里,看到她已吊死在横梁上,身子已经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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