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飞飞知道屈慕尧看不上自己。
成亲当日，屈慕尧与她拜完天地，盖头没掀，洞房没入，还彻夜未归。
她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屈慕尧是去了青楼。
屈慕尧这是要给她下马威。
两人成亲并非屈慕尧所愿意的，乃是因父母之命。屈家与白家是生意伙伴，严格来说，他们是商业联姻。
但屈慕尧不待见她，也并非这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白飞飞额间处有一片青色羽毛胎记。尽管白飞飞自己觉得那胎记的形状还挺好看的，但她在舛州算得上有名的丑女。
是以，成亲一个月来，屈慕尧对她冷嘲热讽，百般刁难，她都笑着受了。
但她没想到，自己处处忍让，不但没换来屈慕尧一丝丝好感，而今，竟还当着屈家众人的面，嚷嚷要纳青楼女子如岚做妾!
这可不就是直接往她脸上甩巴掌吗?
她嫁过来前，母亲一再交代她，能忍便忍，能让则让。毕竟自己的丑容摆在那里，若再被休弃，怕是再找不到屈家这么好的家世，也再找不到屈慕尧这样俊的夫君。
白飞飞捏紧拳头，望着眼前正当着众人面上演情深似海的狗男女。
心里仅存的一点点留恋烟消云散。
屈家家世再好，与她何干?屈慕尧生得再俊美无俦，心不在她身上，她守着又有何用，做一辈子怨妇吗?
白飞飞冷静问：“夫君是定要纳如岚做小对吗?”
屈慕尧将如岚往怀里搂了搂，一副风流潇洒的模样，“对，没错。”
白飞飞点点头，“也行，我不拦你，但我不与人共夫君，今日我们便和离，和离之后，你要纳如岚做妾，还是娶之为妻，都是你的事。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先把我们成亲这一个月来的帐清算清算。”
屈慕尧蓦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白飞飞。
白飞飞嫁给他一个月，一直都是软弱可欺的模样。哪怕是他当着她的面与其他女子搂搂抱抱，她也只是一脸委屈地看着他，让他倒尽了胃口，今日竟敢主动跟他提和离的事。
屈慕尧忽然觉得有趣了，讥讽问：“什么帐?”
白飞飞面色一冷，“一个月来，你屈慕尧嘲讽了我十次，当着我的面与其他女子搂搂抱抱九次，加上今天，你叫上所有人作证，要纳如岚做妾来羞辱我，一共二十次。既然你不把我当夫人，我也没必要把你当夫君。二十次的羞辱，用二十拳来还，再合理不过吧。”
屈慕尧冷哼一声，“只怕你没这个胆动手。”
白飞飞亦冷哼一声，他屈慕尧是吃准了她软弱吗?他在成亲之前，没打听过她在江湖上的名号吗?
——白无常。
这名号的来由，一是因她面容丑如恶鬼，二是因她拳头硬如石头。
不过一般人只会记得其一，下意识遗忘其二。毕竟丑，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她的实力，大部分人未曾见识过。
2
白飞飞转了转脖子，在屈慕尧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快速逼近他后，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屈慕尧被打懵了，屈家众人亦被吓懵了。
直到白飞飞揍到第三拳，所有人才反应过来，上前去拉架。
白飞飞斜睨了眼众人，从腰间抽出软剑，冷道：“想跟他一起挨揍就过来。”
众人默契地又退了两步，眼睁睁看着自家少爷被少夫人揍成了猪头，而他们少爷，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众人暗自庆幸，好在白家家大势大，少夫人过门一个月来，虽不受少爷待见，他们也没敢动怠慢少夫人的心思。
白飞飞揍完屈慕尧，转头看着已经吓得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如岚，一扬眉道：“我们的帐算完了，他归你，和离书我等会儿就送到二位手上。”
如岚混迹风月场，见过男人薄情，见过老鸨手段，却从未见过似白飞飞这般有仇当场就报的姑娘。那二十拳，当真是一拳都没放水，屈慕尧现在还扶着柱子，直不起身。
如岚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屈家众人被白飞飞突然全开的气场震慑住，直到白飞飞找人要纸笔写和离书，才敢上前去扶屈慕尧。
一个胆小的丫鬟更是吓得哭了起来喊，“杀人了。”
白飞飞边写和离书边道：“死不了，我自己下的手，我知道分寸，最多就是痛得一天吃不下饭。”
“……”
白飞飞想过，她将屈慕尧揍一顿，屈家不会就此轻易罢休。然，当下人匆忙要去寻屈老夫人时，被揍得半死不活的屈慕尧喘了几口大气，突然开口了。
“站住，谁也不准将此事说出去。”
白飞飞正写和离书的手一僵，莫非被揍傻了?还是觉得自己被女人揍得无还手余地，很丢脸，不好意思说出去?
白飞飞一语不发地写完和离书，信步到屈慕尧面前，将和离书递了过去道：“给你，从此你我两清。”
屈慕尧捂着肚子，缓缓站直身体，却只是定定地望着白飞飞，并不接和离书。
若白飞飞没看错，屈慕尧现在的眼神里，除了震惊外还写满了对她的好奇。
白飞飞：“……”被虐狂?
白飞飞见他不接，随手将和离书往桌上一拍，“麻溜地签字，老娘还要跟姐妹儿去打牌呢。”反正她人都揍了，气也出完了，大不了屈家来找麻烦的时候，赔点钱给屈家。她白家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
屈慕尧眼睛一亮，随即用袖子擦了把鼻血，“不签，我不同意和离了。”
新婚夜夫君盖头都没掀，1月后我甩和离书，他却死活不答应
白飞飞：“?!”他是没被揍死，还敢作妖?
白飞飞冷道：“我说过，我不与人共夫，你若不签字，你往家里带一个，我就杀一个。”
屈慕尧输人不输阵，咬牙切齿道：“打了我，就想跟我两清，你做梦。你这辈子都别想跟我和离，我要将你一辈子关在屈家，孤独终老。”
白飞飞：“……”白飞飞觉得自己有些牙疼，屈慕尧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觉得自己能将她一辈子关在屈家，孤独终老。
白飞飞：“绿帽子，了解一下?”
还有，这婚不是他自己先不接受，作死要离的吗?
一个月来，虐她跟虐狗一样，让她明明有夫君，却过得跟条单身狗一般。
3
白飞飞丢完和离书就出了屈家，约上小姐妹，愉快地打了个通宵的牌。
狂欢完，精神恍惚地从牌楼出来时，被一个白衣男子拦下了。
白飞飞打着哈欠打量了一番白衣男子后，问：“何事?”
白衣男子生的倾城绝代，可惜了，是个神棍，他道：“我观姑娘面带桃花，近日必将遇见真命天子，不若我替姑娘算一卦，可莫要误了这天定的姻缘啊。”
白飞飞：“……”
白飞飞：“我正在打离婚官司，没空听你废话。”
白衣男子不依不饶，“在下也可以是律师。”
白飞飞朝他比了比拳头，恶狠狠道：“我还可以是杀人犯。”
“……”白衣男子缩了缩脖子，“在下其实还有另一个职业，美容师，你额间的胎记我有办法帮你祛除，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
白飞飞已经跨出去一步的脚，收了回去。早说啊，她虽然对神棍和律师这两个职业的人不感兴趣，但对美容师还是感兴趣的。
毕竟爱美，乃女人的天性。
白飞飞兴冲冲问：“阁下尊姓大名?”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祁南神官南宫离。”
白飞飞白眼一翻，拳头毫不犹豫地印在白衣男子脸上。美容师个屁，还是个神棍!
当她三岁小孩吗?还祁南神官!
她生在舛州，自幼听祁南神官的故事长大。青羽十三州隶属祁南宫管辖，而舛州正是十三州之一。
但自几百年前起，那神官就避世不出了。几百年来，除了寺庙供奉的雕像，无人再见过神官模样。
现在的江湖骗子都敢拿着神官的名义招摇撞骗了。
白飞飞揍完人，正要破口大骂，忽觉额间一阵剧痛，直痛到她站不稳脚跟。
南宫离颇有些不忍心，朝她眉心轻点了一下，白飞飞这才站稳了。
“怎么回事?”白飞飞问。
南宫离眨巴无辜大眼，“你揍我，有人不高兴了呗。”
白飞飞：“……谁?”
南宫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毽子，朝白飞飞比了比，“他。”
白飞飞蓦地睁大眼睛，觉得自己可能是打了个通宵的牌，眼花了。不然南宫离手里的毽子上，怎么会插满了跟自己额间处一模一样的青色羽毛。
南宫离趁热打铁推销自己：“我的兼职真是个美容师，专去这种胎记。”
白飞飞：“……”
白飞飞光明正大将南宫离带进了屈府。
屈慕尧既然不同意和离，没关系，反正她现在破罐子破摔。屈慕尧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她就让他尝尝以前自己见他往家里带姑娘是什么滋味。
屈家的下人见少夫人大清早带了个男人回来，纷纷炸了锅。
少夫人说话算话，说要绿了少爷，马上就将少爷给绿了，毫不拖泥带水。
不厚道地说，屈家下人虽吃屈家的粮，但心里暗暗爽了一把。
少爷自与少夫人成亲一月来的所作所为，连他们这些下人看了都觉得心寒。
少夫人报复的好，少夫人威武。
于是有下人抱着给屈慕尧添堵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将此事告知了在青楼喝酒的屈慕尧。
4
屈慕尧对于下人说白飞飞带了男子回家，是持怀疑态度的。
舛州州长是个女子，是以，舛州女子的地位比其他州女子的地位要高很多。但地位再高，也从未出现过女子敢光明正大把野男人往家里带的事件。
连未婚姑娘都不敢这么做，何况白飞飞还有夫君。
所以，当屈慕尧在白飞飞房里见到南宫离时，血压立即爆表。
“白飞飞，你竟敢……你竟真的敢。”屈慕尧手指白飞飞，气得酒都醒了。
白飞飞睨了眼他，轻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你都敢纳青楼女子做妾，我在家里养个男人怎么了?要么大家各玩各的，互不相干。要么你在和离书上签字，大家一拍两散。”
屈慕尧被她一番抢白，呛得脸都白了，一声怒吼：“白飞飞，你还要脸吗?”
白飞飞白眼一翻，“你往家里带姑娘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要不要脸?我告诉你屈慕尧，我白飞飞说话算话，你不签字，我就每日换不同男人往家里带。”
“你……”
屈慕尧深吸了口气，冲在门外的下人道：“来人，少夫人不守妇道，关进柴房。”
白飞飞“呵呵”一笑，抽出软剑，“我看谁敢?”
下人们想起少夫人昨日往死里揍少爷时的场景，上前的腿，不听使唤地往后退了三步。
白飞飞一脸淡漠地看向屈慕尧，屈慕尧生的一副好皮囊，可惜却不是个好夫君。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同意嫁给他。
南宫离抿了口茶，眼睛在对峙的两人身上来回流转，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看好戏模样。
屈慕尧使唤不动下人，揍不过白飞飞，只好将恶气撒在了南宫离身上。
“看什么看，还不滚。”
南宫离“啧啧”了两声，眨巴无辜大眼，道：“不够圆，滚不动，不如你示范一下?”
屈慕尧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了了。
快步上前，拽起南宫离就要将他往外丢。然，他刚抓住南宫离的手腕，白飞飞一脚踢在了他膝盖上。
屈慕尧——跪了。
南宫离冲白飞飞甜甜一笑，“谢了啊。”
白飞飞惊愕地望南宫离，虽她现在确实恨屈慕尧，但这次真不是她自己想出手帮南宫离的。
她之所以出手，乃是因为有人在她脑子里，给她下了命令。
“不准任何人伤害阿离。”
然后，她的腿就不受她控制地踢向了屈慕尧，力道比她昨日暴揍屈慕尧时大了不止两倍。
然后，她这惊愕望南宫离的表情落在屈慕尧眼里，就成了她与南宫离眉来眼去。
白飞飞吞了口唾沫，怪异，太怪异了。
而更怪异的是，屈慕尧起身，一语不发地走……走了。
面上看上去还莫名有些悲伤。
白飞飞：“……”她懵了。
5
南宫离看了眼白飞飞问：“可有报复的快感?”
白飞飞将头转向别处，不看南宫离。
明眼人看一眼就知道，屈慕尧一语不发走时，白飞飞的脸上没有丝毫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很悲伤。
白飞飞不语。
南宫离接着道：“若不舍得，我帮你把他叫回来。”
“没有，不用。”
南宫离轻笑一声，“我看屈公子对你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啊。”
白飞飞摇摇头，“你不懂。”
白飞飞之所以会嫁给屈慕尧，明面上是商业联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心甘情愿嫁的。
她喜欢屈慕尧。
白飞飞自认自己额间的青羽很是好看，从未自卑过。可舛州总有一小撮嘴碎的人渣，喜欢用自己上不太台面的审美去衡量别人的美丑。
他们觉得白飞飞额间的胎记丑陋，所以见到她便取笑她。白飞飞一般不跟他们计较，只会默默记下他们的长相，然后等他们走到人少的巷子后，带上面纱暴打他们一顿。
打完从不留名。
因为白老爷不准她惹事生非，怕她落个蛮横丑女的名声，将来更嫁不出去。
有一次，白飞飞出门，突然横冲直撞过来一条醉汉，与她撞了。那醉汉醉得不轻，白飞飞没事，他自己却被撞倒在地。
然，醉汉爬起来就开始骂骂咧咧，说她不长眼睛。待看清她额间的胎记时，骂得更是不堪，“这么丑，也好意思出门。”
白飞飞：“……”
白飞飞谨记老爹教诲，不与人正面争执。记下醉汉的模样后，一语不发就走。醉汉却不乐意就此放过她，拉着她继续骂。
而围观的一群人非但没有劝架，还各个对她指指点点。
白飞飞好脾气用尽，正要发作，醉汉被人一脚踢倒在地。
“什么东西，自己走路不长眼，还怪上人家姑娘了。”
白飞飞抬头，踢倒醉汉的是个俊美少年，剑眉星目。
一眼，少年入了她的眼，进了她的心。
少年走过来望着她的额间，对她温柔道：“姑娘额间的青羽很是好看。”
那少年便是年长她半岁的屈慕尧。
所以，在得知自己将要嫁的是屈慕尧后，白飞飞二话没说，同意嫁了。
她以为一个对陌生人都如此极尽温柔的男子，成亲后，对自己夫人定是更加温柔。
她满心欢心，在成亲前，还特意托人打听了屈慕尧喜欢什么样性格的女子。在得知他喜欢温婉体贴型后，婚后，尽管屈慕尧并不待见自己，她也没有爆发自己的小脾气。只想着，以前从未相处过的两人，要百年好合，总归是要经历一番磨合的。
她可以忍，也可以等。
可她等来了什么?
屈慕尧更加肆无忌惮地轻贱她。
如今她早已心灰意冷，若知道自己嫁给屈慕尧，会毁了屈慕尧曾留在她心中那点仅存的美好，她当初打死也不会同意嫁给他。
6
屈家的下人觉得自己的三观毁尽了，辣眼睛，太辣眼睛了。
他们本以为少爷回来会跟少夫人大吵大闹，休了少夫人。结果，吵是吵了，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少爷被少夫人一脚踢跪后，竟再没找过少夫人麻烦。
而更让他们惊掉下巴的是，没几日，少爷竟跟少夫人带回来的野男人厮混到一块儿去了!
两人一起喝茶，下棋，和谐得就像亲兄弟一样，少爷还时不时带上那野男人出去，对外声称是自己好友!
这日，两人再次踩着一地下巴勾肩搭背愉快地出了门去买桃花酿。
南宫离“啧啧”了几声，“火葬场了吧，作啊，继续作啊。”
屈慕尧深吸了口气，似忍耐到极限，“闭嘴。”
南宫离耸耸肩，“你喊我闭嘴我就要闭嘴啊，我不要面子的吗?”
屈慕尧：“……”
几日前，屈慕尧是打算签了和离书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白飞飞破罐子破摔，彻底不要脸了，但屈家还丢不起这个人。
何况这事，是他有错在先。
然，南宫离突然来找他了。
南宫离笑望着他道：“屈公子可考虑清楚了。”
屈慕尧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滚。”
南宫离寻了把椅子，高翘着二郎腿，“我跟白姑娘今天才认识，我来，只是为了她额间的青色羽毛。”
“什么意思?”
“她额间的青色羽毛并非胎记，乃是xie灵的魂魄。”
屈慕尧猛地抬头，“xie灵?”
“对，几百年前，那xie灵自碎神魂，化成十三片青羽，坠落人间。”南宫离拿出他的羽毛毽子，“我就是为了寻那xie灵才找上了白姑娘，若三个月内，此xie灵的碎魂不能从白姑娘的身体里分离出来，白姑娘将必死无疑。”
“……”屈慕尧的心脏似被利器刺了一下，痛。
他其实自己也不太搞得清，自己对白飞飞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在没与白飞飞成亲前，就知道白飞飞，也听闻过，见识过舛州一部分人对她的恶意。那时，他甚至出手帮过白飞飞。
他从不觉得白飞飞额间的羽毛丑，也从未嫌弃过她的容貌。若无那片羽毛，白飞飞担得起倾城之姿四个字。
他厌恶白飞飞，乃是这婚事根本就没有过问过他的意见。
彼时，屈家的生意出了问题，急需一笔巨资周转。放眼舛州，唯有白家能帮得上这个忙。他父亲去求白家，白家倒是没为难他父亲，唯一的条件是两家联姻。
白家三个女儿，唯有白飞飞因面容丑陋无人敢娶，白老爷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而他父亲怕他不愿意，坏了自己的大事，直到大婚前三日才将此事告知于他。他只问了句“父亲，你这么做，考虑过我的感受吗?”，父亲命人将他关在房间，直到成婚当日才放出来。
他知道父亲一直专横跋扈，却是没想到父亲在他的婚事上竟也如此。
他觉得自己就跟一只任人摆布的木偶一样。
所以，为了报复父亲，他大婚当晚就去了青楼喝酒。
7
而第二日，当他满身酒气从青楼回来时，他以为白飞飞会闹，可是没有。白飞飞只是安静，委屈地望着他。
那一刻，他是动过恻隐之心的。可随即，他觉得厌恶。若非白家趁人之危，他何须变成木偶。而白飞飞明明不喜欢自己，却还听从父母安排，嫁给自己，毫无主见。
他冷着脸跟白飞飞道：“我娶你，非自愿，你嫁我，想必也不情愿。不如趁早和离。”
白飞飞一愣，眼里满是震惊和不安，但她只是咬紧了下嘴唇，一语不发。良久才道：“我既已嫁给夫君，自是喜欢夫君的。”
此后为他端茶送水，鞍前马后。尽管他们从成婚开始，就分房而睡了。
然，白飞飞越放低身姿，屈慕尧越觉得烦躁。越烦躁，就越不待见她。
她都没有自己的思想吗?她真的就甘心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吗?
有一次，屈慕尧深夜归来，白飞飞房里的灯依旧亮着，听到他的脚步声，欣喜地推开门道：“夫君，回来了。”
那一笑，似孩童般，纯粹，天真。一瞬，屈慕尧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可也仅仅只有那一瞬，在望及她房里自己最爱喝的桃花酿时，屈慕尧连声音都冷了下来，“不用试图讨好我，我不需要。”
白飞飞的指尖捏得泛白，最终沉默地转身回了房。
屈慕尧望着她背影，心情复杂，有内疚，有心疼，亦有厌恶。
他们都是这场婚姻的受害者。
他无端想起初次遇见白飞飞那日，她也是这般任人欺负。那时，他还为有人欺负白飞飞愤怒不已。而今，自己竟也成了欺负她的一员。
此后，屈慕尧甚至不再乐意回家，他见到白飞飞就觉得煎熬。
他想赶白飞飞走，可白飞飞不但不走，还拿一双幽怨的眸子瞧得他心慌。
他想接受白飞飞，可一想起自己的遭遇，又觉得自己不能轻易退让。
拖着，煎熬着，直到他父亲再次命令他，陪白飞飞回白家省亲。屈慕尧打心底抵触，但还是回了家。
路过凉亭，见到白飞飞与他母亲坐在一起喝茶。白飞飞背对着他，跟他母亲道：“我与夫君感情很好，夫君晚归只是有要事。母亲不用担心。”
屈慕尧：“……”白飞飞明明知道，他晚归甚至不归，不过是去酒楼厮混了，却还在为他找借口。
她这么卑微到底在求什么?她就不能硬气一回，一定得受着气强颜欢笑?
屈慕尧当即掉头去了青楼，随便拉了个女子回家，要纳妾。然后，他平生第一次见识了白飞飞的小暴脾气。
这丫是个练家子!
软弱可欺的形象只是装的!
那一刻，不嫌丢脸地说，屈慕尧觉得很畅快，好像这一个月来的煎熬终于到头了一般，通体顺畅，突然就不想和离了。
不过，南宫离是这么形容他的，“贱，过不得舒心日子!”
8
南宫离望着白飞飞将屈慕尧刚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上好的桃花酿顺手倒给院子里的桃花树时，嘴角微扬，心情大好。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了吧。
屈慕尧侧头瞪了眼一脸幸灾乐祸的南宫离，一脚踢在了南宫离的小腿上。南宫离吃痛，惊呼一声。白飞飞转身一脚踢在了屈慕尧的小腿上，“再踢阿离，本神将你的天灵盖拧下来。”
屈慕尧：“……”
南宫离：“!!!”
白飞飞说完，起身回了屋，徒留两个震惊的男人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屈慕尧用桃花酿挽回白飞飞的计划宣告失败。
是的，没错，当初白飞飞屋子的桃花酿并不是用来讨好屈慕尧的，而是她自己好这一口。
屈慕尧怒视南宫离，“飞飞叫你阿离，你还说你对飞飞没有意思!”
南宫离磕了颗瓜子，淡定问：“你想想白姑娘后一句自称什么?”
“……本神。”
“对啊，是她体内的xie灵占据了她的意识。”
“……”
“你再不加把劲，那xie灵就要压制不住了，到时候你真的就要去火葬场追妻了。”
屈慕尧的心一沉。
他初时是不信白飞飞额间的青羽是邪灵一事的，南宫离为了证实自己并没有说谎，不知给白飞飞施了什么法术，让白飞飞暂时昏睡后，掏出个与白飞飞额间羽毛一模一样的羽毛毽子。
屈慕尧只觉一道红光闪过，再去看白飞飞额间，那羽毛胎记散发着妖艳红光。
“我手里的毽子是那凶灵一部分碎魂，如今白姑娘额间那部分碎魂受到感召，正要强行破体而出。若不早日想办法拿出来，白姑娘迟早会被反噬。”南宫离道。
屈慕尧干脆利落地跪了，“要如何才能拿得出?”
南宫离神秘兮兮地掐了掐手指，颇文艺道：“需一个真心与她相爱的人，抚平她心中的创伤。”说完，又看着屈慕尧摇摇头道：“你是帮不上忙了，你不但不喜欢白姑娘，白姑娘这满心的伤都还是你给的。”
屈慕尧：“……”
屈慕尧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随即弹起来，“谁说我帮不上忙了，我喜欢她。”
南宫离：“……屈公子，你清醒点，白姑娘就是拜你所赐，才受了情伤。你前几天才要纳妾的，你可还记得?”
屈慕尧摇头，“不，我以前是没认清自己，现在我认清了，我要重新追回飞飞。”他以前只想着报复父亲，毁了与白飞飞的婚约，让白家收回借给父亲的钱。却下意识忽略了每次见到白飞飞时，自己那颗跳动的心。
每次伤了白飞飞后，他也并不好过，内疚，心疼，近乎摧毁他的理智。
南宫离：“……”生死面前见真情，原来是真的。
南宫离暗暗拍了拍胸口，还好，他赌对了。省下了好多劝屈慕尧珍惜眼前人的口水呢!
他可真是个机灵的神仙。
但是南宫离现在十分后悔，若知道这招有用，他当初就不应该跟屈慕尧说三个月那么长时限，他应该说只有三天了。
这样，指不定屈慕尧这会儿早跪在白飞飞面前，哭着喊着求原谅了。
哪里需要他每日忙进忙出地帮忙策划如何追回白飞飞，吃力不讨好就算了，还要跟着屈慕尧一起受白飞飞的白眼。
9
一个月过去，屈慕尧送花送酒送情诗，白飞飞看都懒得正眼看屈慕尧一眼。
花随手丢垃圾桶了，酒全部喂了桃花树，情诗……情诗就别提了，更惨，死了，尸骨无存。
白飞飞往日叫屈慕尧“夫君”，如今已经改口“屈公子”了。
而因南宫离最近与屈慕尧走得近，不但屈家上下觉得两人有“基情”，白飞飞也懒得搭理他了。
唯一的进展，大概就是白飞飞没再逼着屈慕尧签和离书了。
这日，屈慕尧日常去给白飞飞送礼物，白飞飞日常将他送的礼物丢弃。
南宫离灵机一动，在屈慕尧垂头丧气时，给了他一个拥抱，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屈慕尧正要一掌推开南宫离，忽闻白飞飞一声尖叫。
抬头就见白飞飞额间的羽毛泛着白光，而白飞飞不知何故，满头冷汗，整个人往后倒去。
屈慕尧顾不上南宫离为何要变态抱自己，快步上前接住白飞飞，急问：“飞飞，你怎么了?”
白飞飞抬头，屈慕尧神色慌张地望着自己，手正给自己擦汗。
白飞飞忽觉胸口一暖，一月来，屈慕尧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酒楼不去了，姑娘不搂了，天天在她面前晃。
美其名曰：我们是夫妻，当然是要日日相守在一起的。
白飞飞只当他被自己打傻了，没理会过他，随他折腾去。反正他不签和离书，她有的是时间等。
可今日，屈慕尧这下意识的动作，却由不得她不动心。屈慕尧本就是她喜欢的男子，她曾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跟他长相厮守。
白飞飞不由自主地抬高了手，想去摸一摸屈慕尧的脸。手伸到一半，想起成婚一月里屈慕尧的斑斑劣迹，手生生转了弯，一巴掌拍掉屈慕尧还在为她擦汗的手，从屈慕尧怀里挣脱出来，冷道：“滚，本小姐不需要你关心。”
屈慕尧身体一僵，随即上前拉住白飞飞，“飞飞，你先让我看看，到底怎么了?”
白飞飞一甩衣袖，“没事。”
说完，潇洒转身走了。
屈慕尧心急如焚，转头问南宫离：“是不是那凶灵已经开始反噬了，飞飞额间的白光是怎么回事?”
南宫离老脸一红，眼神飘忽，支支吾吾道：“白光是那凶灵不开心了。”
因着担心白飞飞有危险，一直失去理智的屈慕尧在见到南宫离红了脸后，倏忽理智回笼，眯了眯眼问：“你对那凶灵很是熟悉?”
南宫离顿时有种谎言被拆穿得惊慌，但他佯装镇定，“我到处收集他的残魂，对他有所了解不是很正常吗?”
奈何屈慕尧智商在线了，“他叫你阿离，自称本神，还处处护着你。”
南宫离：“……”呸，谁说凡人好骗的!
南宫离被迫交代了他与“凶灵”的关系。
“他是上代祁南神官慕容青羽，因一些不可说的原因，才自碎神魂的。我来，就是为了收集他的残魂，助他重塑仙身的。”
屈慕尧上下打量了一番南宫离，“飞飞刚才突然晕倒是怎么回事?”
南宫离有个好习惯，既然交代了，就全部交代清楚，他道：“我抱了你，他吃醋，他一吃醋，白姑娘就会额间剧痛无比。”
屈慕尧：“……你们是那种关系!”
“闭嘴!”
10
屈慕尧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
他与南宫离可真是难兄难弟，一个追妻火葬场，一个追夫跑人间。
所以，当南宫离出馊主意，建议他策划一场英雄救美，感动白飞飞时，他想都没想同意了。
他们的计划是这样的，南宫离假扮劫匪，屈慕尧恰好路过，为白飞飞拼死一搏。地点就定在白飞飞曾被醉汉欺负，屈慕尧上前解围的那条街。
这样一来，白飞飞许能忆起屈慕尧也曾是她心里的白月光。
然而事实是，南宫离一句“打劫”刚说出口，白飞飞气得原地爆炸，“你才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老娘是小姐姐，问路都不会问，滚。”
南宫离：“……”
南宫离默默地朝躲在二楼的屈慕尧比了个手势，屈慕尧离得远，没听清楚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跟南宫离约定好，南宫离打手势他就下来上演英雄救美。他完全没考虑过南宫离会骗他。
所以，当他一个飞身落在白飞飞面前时，白飞飞受惊吓，一脚踢飞了他。
力道之大，让他趴在地上半天没起得来。
屈慕尧：“……”他终于知道，为何白飞飞揍了她二十拳他还能站着，全因白飞飞当时放水了啊!与这一脚相比，那二十拳跟挠痒痒无甚区别。
南宫离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屈慕尧，“嘶”了一声，听那骨折的声音，都觉得自己骨头痛。这下白飞飞咽不下的那口气也该出了吧。
白飞飞待看清趴在地上的人是屈慕尧后，心下一惊，心急如焚地上前扶起屈慕尧，“怎么是你?你没事吧?”
屈慕尧捂住腹部，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脸都扭曲了。
南宫离算什么好兄弟?!
白飞飞见他半天没说出话来，急得眼泪在眼眶打转，一把抱住他喊道：“夫君，你说话啊。”
屈慕尧顿时觉得哪哪都不痛了，南宫离又是他的好兄弟了。
“没事没事，夫人，我没事。”
尾声
南宫离抛了抛又多了片羽毛的毽子，道：“慕容青羽，真的，你回来后我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暴揍你一顿!”
毽子上的羽毛轻轻在南宫离手心划了划。
不多时，南宫离手心多了个字。 1
白飞飞知道屈慕尧看不上自己。
成亲当日，屈慕尧与她拜完天地，盖头没掀，洞房没入，还彻夜未归。
她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屈慕尧是去了青楼。
屈慕尧这是要给她下马威。
两人成亲并非屈慕尧所愿意的，乃是因父母之命。屈家与白家是生意伙伴，严格来说，他们是商业联姻。
但屈慕尧不待见她，也并非这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白飞飞额间处有一片青色羽毛胎记。尽管白飞飞自己觉得那胎记的形状还挺好看的，但她在舛州算得上有名的丑女。
是以，成亲一个月来，屈慕尧对她冷嘲热讽，百般刁难，她都笑着受了。
但她没想到，自己处处忍让，不但没换来屈慕尧一丝丝好感，而今，竟还当着屈家众人的面，嚷嚷要纳青楼女子如岚做妾!
这可不就是直接往她脸上甩巴掌吗?
她嫁过来前，母亲一再交代她，能忍便忍，能让则让。毕竟自己的丑容摆在那里，若再被休弃，怕是再找不到屈家这么好的家世，也再找不到屈慕尧这样俊的夫君。
白飞飞捏紧拳头，望着眼前正当着众人面上演情深似海的狗男女。
心里仅存的一点点留恋烟消云散。
屈家家世再好，与她何干?屈慕尧生得再俊美无俦，心不在她身上，她守着又有何用，做一辈子怨妇吗?
白飞飞冷静问：“夫君是定要纳如岚做小对吗?”
屈慕尧将如岚往怀里搂了搂，一副风流潇洒的模样，“对，没错。”
白飞飞点点头，“也行，我不拦你，但我不与人共夫君，今日我们便和离，和离之后，你要纳如岚做妾，还是娶之为妻，都是你的事。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先把我们成亲这一个月来的帐清算清算。”
屈慕尧蓦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白飞飞。
白飞飞嫁给他一个月，一直都是软弱可欺的模样。哪怕是他当着她的面与其他女子搂搂抱抱，她也只是一脸委屈地看着他，让他倒尽了胃口，今日竟敢主动跟他提和离的事。
屈慕尧忽然觉得有趣了，讥讽问：“什么帐?”
白飞飞面色一冷，“一个月来，你屈慕尧嘲讽了我十次，当着我的面与其他女子搂搂抱抱九次，加上今天，你叫上所有人作证，要纳如岚做妾来羞辱我，一共二十次。既然你不把我当夫人，我也没必要把你当夫君。二十次的羞辱，用二十拳来还，再合理不过吧。”
屈慕尧冷哼一声，“只怕你没这个胆动手。”
白飞飞亦冷哼一声，他屈慕尧是吃准了她软弱吗?他在成亲之前，没打听过她在江湖上的名号吗?
——白无常。
这名号的来由，一是因她面容丑如恶鬼，二是因她拳头硬如石头。
不过一般人只会记得其一，下意识遗忘其二。毕竟丑，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她的实力，大部分人未曾见识过。
2
白飞飞转了转脖子，在屈慕尧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快速逼近他后，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屈慕尧被打懵了，屈家众人亦被吓懵了。
直到白飞飞揍到第三拳，所有人才反应过来，上前去拉架。
白飞飞斜睨了眼众人，从腰间抽出软剑，冷道：“想跟他一起挨揍就过来。”
众人默契地又退了两步，眼睁睁看着自家少爷被少夫人揍成了猪头，而他们少爷，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众人暗自庆幸，好在白家家大势大，少夫人过门一个月来，虽不受少爷待见，他们也没敢动怠慢少夫人的心思。
白飞飞揍完屈慕尧，转头看着已经吓得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如岚，一扬眉道：“我们的帐算完了，他归你，和离书我等会儿就送到二位手上。”
如岚混迹风月场，见过男人薄情，见过老鸨手段，却从未见过似白飞飞这般有仇当场就报的姑娘。那二十拳，当真是一拳都没放水，屈慕尧现在还扶着柱子，直不起身。
如岚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屈家众人被白飞飞突然全开的气场震慑住，直到白飞飞找人要纸笔写和离书，才敢上前去扶屈慕尧。
一个胆小的丫鬟更是吓得哭了起来喊，“杀人了。”
白飞飞边写和离书边道：“死不了，我自己下的手，我知道分寸，最多就是痛得一天吃不下饭。”
“……”
白飞飞想过，她将屈慕尧揍一顿，屈家不会就此轻易罢休。然，当下人匆忙要去寻屈老夫人时，被揍得半死不活的屈慕尧喘了几口大气，突然开口了。
“站住，谁也不准将此事说出去。”
白飞飞正写和离书的手一僵，莫非被揍傻了?还是觉得自己被女人揍得无还手余地，很丢脸，不好意思说出去?
白飞飞一语不发地写完和离书，信步到屈慕尧面前，将和离书递了过去道：“给你，从此你我两清。”
屈慕尧捂着肚子，缓缓站直身体，却只是定定地望着白飞飞，并不接和离书。
若白飞飞没看错，屈慕尧现在的眼神里，除了震惊外还写满了对她的好奇。
白飞飞：“……”被虐狂?
白飞飞见他不接，随手将和离书往桌上一拍，“麻溜地签字，老娘还要跟姐妹儿去打牌呢。”反正她人都揍了，气也出完了，大不了屈家来找麻烦的时候，赔点钱给屈家。她白家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
屈慕尧眼睛一亮，随即用袖子擦了把鼻血，“不签，我不同意和离了。”
新婚夜夫君盖头都没掀，1月后我甩和离书，他却死活不答应
白飞飞：“?!”他是没被揍死，还敢作妖?
白飞飞冷道：“我说过，我不与人共夫，你若不签字，你往家里带一个，我就杀一个。”
屈慕尧输人不输阵，咬牙切齿道：“打了我，就想跟我两清，你做梦。你这辈子都别想跟我和离，我要将你一辈子关在屈家，孤独终老。”
白飞飞：“……”白飞飞觉得自己有些牙疼，屈慕尧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觉得自己能将她一辈子关在屈家，孤独终老。
白飞飞：“绿帽子，了解一下?”
还有，这婚不是他自己先不接受，作死要离的吗?
一个月来，虐她跟虐狗一样，让她明明有夫君，却过得跟条单身狗一般。
3
白飞飞丢完和离书就出了屈家，约上小姐妹，愉快地打了个通宵的牌。
狂欢完，精神恍惚地从牌楼出来时，被一个白衣男子拦下了。
白飞飞打着哈欠打量了一番白衣男子后，问：“何事?”
白衣男子生的倾城绝代，可惜了，是个神棍，他道：“我观姑娘面带桃花，近日必将遇见真命天子，不若我替姑娘算一卦，可莫要误了这天定的姻缘啊。”
白飞飞：“……”
白飞飞：“我正在打离婚官司，没空听你废话。”
白衣男子不依不饶，“在下也可以是律师。”
白飞飞朝他比了比拳头，恶狠狠道：“我还可以是杀人犯。”
“……”白衣男子缩了缩脖子，“在下其实还有另一个职业，美容师，你额间的胎记我有办法帮你祛除，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
白飞飞已经跨出去一步的脚，收了回去。早说啊，她虽然对神棍和律师这两个职业的人不感兴趣，但对美容师还是感兴趣的。
毕竟爱美，乃女人的天性。
白飞飞兴冲冲问：“阁下尊姓大名?”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祁南神官南宫离。”
白飞飞白眼一翻，拳头毫不犹豫地印在白衣男子脸上。美容师个屁，还是个神棍!
当她三岁小孩吗?还祁南神官!
她生在舛州，自幼听祁南神官的故事长大。青羽十三州隶属祁南宫管辖，而舛州正是十三州之一。
但自几百年前起，那神官就避世不出了。几百年来，除了寺庙供奉的雕像，无人再见过神官模样。
现在的江湖骗子都敢拿着神官的名义招摇撞骗了。
白飞飞揍完人，正要破口大骂，忽觉额间一阵剧痛，直痛到她站不稳脚跟。
南宫离颇有些不忍心，朝她眉心轻点了一下，白飞飞这才站稳了。
“怎么回事?”白飞飞问。
南宫离眨巴无辜大眼，“你揍我，有人不高兴了呗。”
白飞飞：“……谁?”
南宫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毽子，朝白飞飞比了比，“他。”
白飞飞蓦地睁大眼睛，觉得自己可能是打了个通宵的牌，眼花了。不然南宫离手里的毽子上，怎么会插满了跟自己额间处一模一样的青色羽毛。
南宫离趁热打铁推销自己：“我的兼职真是个美容师，专去这种胎记。”
白飞飞：“……”
白飞飞光明正大将南宫离带进了屈府。
屈慕尧既然不同意和离，没关系，反正她现在破罐子破摔。屈慕尧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她就让他尝尝以前自己见他往家里带姑娘是什么滋味。
屈家的下人见少夫人大清早带了个男人回来，纷纷炸了锅。
少夫人说话算话，说要绿了少爷，马上就将少爷给绿了，毫不拖泥带水。
不厚道地说，屈家下人虽吃屈家的粮，但心里暗暗爽了一把。
少爷自与少夫人成亲一月来的所作所为，连他们这些下人看了都觉得心寒。
少夫人报复的好，少夫人威武。
于是有下人抱着给屈慕尧添堵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将此事告知了在青楼喝酒的屈慕尧。
4
屈慕尧对于下人说白飞飞带了男子回家，是持怀疑态度的。
舛州州长是个女子，是以，舛州女子的地位比其他州女子的地位要高很多。但地位再高，也从未出现过女子敢光明正大把野男人往家里带的事件。
连未婚姑娘都不敢这么做，何况白飞飞还有夫君。
所以，当屈慕尧在白飞飞房里见到南宫离时，血压立即爆表。
“白飞飞，你竟敢……你竟真的敢。”屈慕尧手指白飞飞，气得酒都醒了。
白飞飞睨了眼他，轻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你都敢纳青楼女子做妾，我在家里养个男人怎么了?要么大家各玩各的，互不相干。要么你在和离书上签字，大家一拍两散。”
屈慕尧被她一番抢白，呛得脸都白了，一声怒吼：“白飞飞，你还要脸吗?”
白飞飞白眼一翻，“你往家里带姑娘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要不要脸?我告诉你屈慕尧，我白飞飞说话算话，你不签字，我就每日换不同男人往家里带。”
“你……”
屈慕尧深吸了口气，冲在门外的下人道：“来人，少夫人不守妇道，关进柴房。”
白飞飞“呵呵”一笑，抽出软剑，“我看谁敢?”
下人们想起少夫人昨日往死里揍少爷时的场景，上前的腿，不听使唤地往后退了三步。
白飞飞一脸淡漠地看向屈慕尧，屈慕尧生的一副好皮囊，可惜却不是个好夫君。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同意嫁给他。
南宫离抿了口茶，眼睛在对峙的两人身上来回流转，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看好戏模样。
屈慕尧使唤不动下人，揍不过白飞飞，只好将恶气撒在了南宫离身上。
“看什么看，还不滚。”
南宫离“啧啧”了两声，眨巴无辜大眼，道：“不够圆，滚不动，不如你示范一下?”
屈慕尧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了了。
快步上前，拽起南宫离就要将他往外丢。然，他刚抓住南宫离的手腕，白飞飞一脚踢在了他膝盖上。
屈慕尧——跪了。
南宫离冲白飞飞甜甜一笑，“谢了啊。”
白飞飞惊愕地望南宫离，虽她现在确实恨屈慕尧，但这次真不是她自己想出手帮南宫离的。
她之所以出手，乃是因为有人在她脑子里，给她下了命令。
“不准任何人伤害阿离。”
然后，她的腿就不受她控制地踢向了屈慕尧，力道比她昨日暴揍屈慕尧时大了不止两倍。
然后，她这惊愕望南宫离的表情落在屈慕尧眼里，就成了她与南宫离眉来眼去。
白飞飞吞了口唾沫，怪异，太怪异了。
而更怪异的是，屈慕尧起身，一语不发地走……走了。
面上看上去还莫名有些悲伤。
白飞飞：“……”她懵了。
5
南宫离看了眼白飞飞问：“可有报复的快感?”
白飞飞将头转向别处，不看南宫离。
明眼人看一眼就知道，屈慕尧一语不发走时，白飞飞的脸上没有丝毫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很悲伤。
白飞飞不语。
南宫离接着道：“若不舍得，我帮你把他叫回来。”
“没有，不用。”
南宫离轻笑一声，“我看屈公子对你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啊。”
白飞飞摇摇头，“你不懂。”
白飞飞之所以会嫁给屈慕尧，明面上是商业联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心甘情愿嫁的。
她喜欢屈慕尧。
白飞飞自认自己额间的青羽很是好看，从未自卑过。可舛州总有一小撮嘴碎的人渣，喜欢用自己上不太台面的审美去衡量别人的美丑。
他们觉得白飞飞额间的胎记丑陋，所以见到她便取笑她。白飞飞一般不跟他们计较，只会默默记下他们的长相，然后等他们走到人少的巷子后，带上面纱暴打他们一顿。
打完从不留名。
因为白老爷不准她惹事生非，怕她落个蛮横丑女的名声，将来更嫁不出去。
有一次，白飞飞出门，突然横冲直撞过来一条醉汉，与她撞了。那醉汉醉得不轻，白飞飞没事，他自己却被撞倒在地。
然，醉汉爬起来就开始骂骂咧咧，说她不长眼睛。待看清她额间的胎记时，骂得更是不堪，“这么丑，也好意思出门。”
白飞飞：“……”
白飞飞谨记老爹教诲，不与人正面争执。记下醉汉的模样后，一语不发就走。醉汉却不乐意就此放过她，拉着她继续骂。
而围观的一群人非但没有劝架，还各个对她指指点点。
白飞飞好脾气用尽，正要发作，醉汉被人一脚踢倒在地。
“什么东西，自己走路不长眼，还怪上人家姑娘了。”
白飞飞抬头，踢倒醉汉的是个俊美少年，剑眉星目。
一眼，少年入了她的眼，进了她的心。
少年走过来望着她的额间，对她温柔道：“姑娘额间的青羽很是好看。”
那少年便是年长她半岁的屈慕尧。
所以，在得知自己将要嫁的是屈慕尧后，白飞飞二话没说，同意嫁了。
她以为一个对陌生人都如此极尽温柔的男子，成亲后，对自己夫人定是更加温柔。
她满心欢心，在成亲前，还特意托人打听了屈慕尧喜欢什么样性格的女子。在得知他喜欢温婉体贴型后，婚后，尽管屈慕尧并不待见自己，她也没有爆发自己的小脾气。只想着，以前从未相处过的两人，要百年好合，总归是要经历一番磨合的。
她可以忍，也可以等。
可她等来了什么?
屈慕尧更加肆无忌惮地轻贱她。
如今她早已心灰意冷，若知道自己嫁给屈慕尧，会毁了屈慕尧曾留在她心中那点仅存的美好，她当初打死也不会同意嫁给他。
6
屈家的下人觉得自己的三观毁尽了，辣眼睛，太辣眼睛了。
他们本以为少爷回来会跟少夫人大吵大闹，休了少夫人。结果，吵是吵了，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少爷被少夫人一脚踢跪后，竟再没找过少夫人麻烦。
而更让他们惊掉下巴的是，没几日，少爷竟跟少夫人带回来的野男人厮混到一块儿去了!
两人一起喝茶，下棋，和谐得就像亲兄弟一样，少爷还时不时带上那野男人出去，对外声称是自己好友!
这日，两人再次踩着一地下巴勾肩搭背愉快地出了门去买桃花酿。
南宫离“啧啧”了几声，“火葬场了吧，作啊，继续作啊。”
屈慕尧深吸了口气，似忍耐到极限，“闭嘴。”
南宫离耸耸肩，“你喊我闭嘴我就要闭嘴啊，我不要面子的吗?”
屈慕尧：“……”
几日前，屈慕尧是打算签了和离书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白飞飞破罐子破摔，彻底不要脸了，但屈家还丢不起这个人。
何况这事，是他有错在先。
然，南宫离突然来找他了。
南宫离笑望着他道：“屈公子可考虑清楚了。”
屈慕尧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滚。”
南宫离寻了把椅子，高翘着二郎腿，“我跟白姑娘今天才认识，我来，只是为了她额间的青色羽毛。”
“什么意思?”
“她额间的青色羽毛并非胎记，乃是xie灵的魂魄。”
屈慕尧猛地抬头，“xie灵?”
“对，几百年前，那xie灵自碎神魂，化成十三片青羽，坠落人间。”南宫离拿出他的羽毛毽子，“我就是为了寻那xie灵才找上了白姑娘，若三个月内，此xie灵的碎魂不能从白姑娘的身体里分离出来，白姑娘将必死无疑。”
“……”屈慕尧的心脏似被利器刺了一下，痛。
他其实自己也不太搞得清，自己对白飞飞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在没与白飞飞成亲前，就知道白飞飞，也听闻过，见识过舛州一部分人对她的恶意。那时，他甚至出手帮过白飞飞。
他从不觉得白飞飞额间的羽毛丑，也从未嫌弃过她的容貌。若无那片羽毛，白飞飞担得起倾城之姿四个字。
他厌恶白飞飞，乃是这婚事根本就没有过问过他的意见。
彼时，屈家的生意出了问题，急需一笔巨资周转。放眼舛州，唯有白家能帮得上这个忙。他父亲去求白家，白家倒是没为难他父亲，唯一的条件是两家联姻。
白家三个女儿，唯有白飞飞因面容丑陋无人敢娶，白老爷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而他父亲怕他不愿意，坏了自己的大事，直到大婚前三日才将此事告知于他。他只问了句“父亲，你这么做，考虑过我的感受吗?”，父亲命人将他关在房间，直到成婚当日才放出来。
他知道父亲一直专横跋扈，却是没想到父亲在他的婚事上竟也如此。
他觉得自己就跟一只任人摆布的木偶一样。
所以，为了报复父亲，他大婚当晚就去了青楼喝酒。
7
而第二日，当他满身酒气从青楼回来时，他以为白飞飞会闹，可是没有。白飞飞只是安静，委屈地望着他。
那一刻，他是动过恻隐之心的。可随即，他觉得厌恶。若非白家趁人之危，他何须变成木偶。而白飞飞明明不喜欢自己，却还听从父母安排，嫁给自己，毫无主见。
他冷着脸跟白飞飞道：“我娶你，非自愿，你嫁我，想必也不情愿。不如趁早和离。”
白飞飞一愣，眼里满是震惊和不安，但她只是咬紧了下嘴唇，一语不发。良久才道：“我既已嫁给夫君，自是喜欢夫君的。”
此后为他端茶送水，鞍前马后。尽管他们从成婚开始，就分房而睡了。
然，白飞飞越放低身姿，屈慕尧越觉得烦躁。越烦躁，就越不待见她。
她都没有自己的思想吗?她真的就甘心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吗?
有一次，屈慕尧深夜归来，白飞飞房里的灯依旧亮着，听到他的脚步声，欣喜地推开门道：“夫君，回来了。”
那一笑，似孩童般，纯粹，天真。一瞬，屈慕尧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可也仅仅只有那一瞬，在望及她房里自己最爱喝的桃花酿时，屈慕尧连声音都冷了下来，“不用试图讨好我，我不需要。”
白飞飞的指尖捏得泛白，最终沉默地转身回了房。
屈慕尧望着她背影，心情复杂，有内疚，有心疼，亦有厌恶。
他们都是这场婚姻的受害者。
他无端想起初次遇见白飞飞那日，她也是这般任人欺负。那时，他还为有人欺负白飞飞愤怒不已。而今，自己竟也成了欺负她的一员。
此后，屈慕尧甚至不再乐意回家，他见到白飞飞就觉得煎熬。
他想赶白飞飞走，可白飞飞不但不走，还拿一双幽怨的眸子瞧得他心慌。
他想接受白飞飞，可一想起自己的遭遇，又觉得自己不能轻易退让。
拖着，煎熬着，直到他父亲再次命令他，陪白飞飞回白家省亲。屈慕尧打心底抵触，但还是回了家。
路过凉亭，见到白飞飞与他母亲坐在一起喝茶。白飞飞背对着他，跟他母亲道：“我与夫君感情很好，夫君晚归只是有要事。母亲不用担心。”
屈慕尧：“……”白飞飞明明知道，他晚归甚至不归，不过是去酒楼厮混了，却还在为他找借口。
她这么卑微到底在求什么?她就不能硬气一回，一定得受着气强颜欢笑?
屈慕尧当即掉头去了青楼，随便拉了个女子回家，要纳妾。然后，他平生第一次见识了白飞飞的小暴脾气。
这丫是个练家子!
软弱可欺的形象只是装的!
那一刻，不嫌丢脸地说，屈慕尧觉得很畅快，好像这一个月来的煎熬终于到头了一般，通体顺畅，突然就不想和离了。
不过，南宫离是这么形容他的，“贱，过不得舒心日子!”
8
南宫离望着白飞飞将屈慕尧刚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上好的桃花酿顺手倒给院子里的桃花树时，嘴角微扬，心情大好。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了吧。
屈慕尧侧头瞪了眼一脸幸灾乐祸的南宫离，一脚踢在了南宫离的小腿上。南宫离吃痛，惊呼一声。白飞飞转身一脚踢在了屈慕尧的小腿上，“再踢阿离，本神将你的天灵盖拧下来。”
屈慕尧：“……”
南宫离：“!!!”
白飞飞说完，起身回了屋，徒留两个震惊的男人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屈慕尧用桃花酿挽回白飞飞的计划宣告失败。
是的，没错，当初白飞飞屋子的桃花酿并不是用来讨好屈慕尧的，而是她自己好这一口。
屈慕尧怒视南宫离，“飞飞叫你阿离，你还说你对飞飞没有意思!”
南宫离磕了颗瓜子，淡定问：“你想想白姑娘后一句自称什么?”
“……本神。”
“对啊，是她体内的xie灵占据了她的意识。”
“……”
“你再不加把劲，那xie灵就要压制不住了，到时候你真的就要去火葬场追妻了。”
屈慕尧的心一沉。
他初时是不信白飞飞额间的青羽是邪灵一事的，南宫离为了证实自己并没有说谎，不知给白飞飞施了什么法术，让白飞飞暂时昏睡后，掏出个与白飞飞额间羽毛一模一样的羽毛毽子。
屈慕尧只觉一道红光闪过，再去看白飞飞额间，那羽毛胎记散发着妖艳红光。
“我手里的毽子是那凶灵一部分碎魂，如今白姑娘额间那部分碎魂受到感召，正要强行破体而出。若不早日想办法拿出来，白姑娘迟早会被反噬。”南宫离道。
屈慕尧干脆利落地跪了，“要如何才能拿得出?”
南宫离神秘兮兮地掐了掐手指，颇文艺道：“需一个真心与她相爱的人，抚平她心中的创伤。”说完，又看着屈慕尧摇摇头道：“你是帮不上忙了，你不但不喜欢白姑娘，白姑娘这满心的伤都还是你给的。”
屈慕尧：“……”
屈慕尧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随即弹起来，“谁说我帮不上忙了，我喜欢她。”
南宫离：“……屈公子，你清醒点，白姑娘就是拜你所赐，才受了情伤。你前几天才要纳妾的，你可还记得?”
屈慕尧摇头，“不，我以前是没认清自己，现在我认清了，我要重新追回飞飞。”他以前只想着报复父亲，毁了与白飞飞的婚约，让白家收回借给父亲的钱。却下意识忽略了每次见到白飞飞时，自己那颗跳动的心。
每次伤了白飞飞后，他也并不好过，内疚，心疼，近乎摧毁他的理智。
南宫离：“……”生死面前见真情，原来是真的。
南宫离暗暗拍了拍胸口，还好，他赌对了。省下了好多劝屈慕尧珍惜眼前人的口水呢!
他可真是个机灵的神仙。
但是南宫离现在十分后悔，若知道这招有用，他当初就不应该跟屈慕尧说三个月那么长时限，他应该说只有三天了。
这样，指不定屈慕尧这会儿早跪在白飞飞面前，哭着喊着求原谅了。
哪里需要他每日忙进忙出地帮忙策划如何追回白飞飞，吃力不讨好就算了，还要跟着屈慕尧一起受白飞飞的白眼。
9
一个月过去，屈慕尧送花送酒送情诗，白飞飞看都懒得正眼看屈慕尧一眼。
花随手丢垃圾桶了，酒全部喂了桃花树，情诗……情诗就别提了，更惨，死了，尸骨无存。
白飞飞往日叫屈慕尧“夫君”，如今已经改口“屈公子”了。
而因南宫离最近与屈慕尧走得近，不但屈家上下觉得两人有“基情”，白飞飞也懒得搭理他了。
唯一的进展，大概就是白飞飞没再逼着屈慕尧签和离书了。
这日，屈慕尧日常去给白飞飞送礼物，白飞飞日常将他送的礼物丢弃。
南宫离灵机一动，在屈慕尧垂头丧气时，给了他一个拥抱，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屈慕尧正要一掌推开南宫离，忽闻白飞飞一声尖叫。
抬头就见白飞飞额间的羽毛泛着白光，而白飞飞不知何故，满头冷汗，整个人往后倒去。
屈慕尧顾不上南宫离为何要变态抱自己，快步上前接住白飞飞，急问：“飞飞，你怎么了?”
白飞飞抬头，屈慕尧神色慌张地望着自己，手正给自己擦汗。
白飞飞忽觉胸口一暖，一月来，屈慕尧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酒楼不去了，姑娘不搂了，天天在她面前晃。
美其名曰：我们是夫妻，当然是要日日相守在一起的。
白飞飞只当他被自己打傻了，没理会过他，随他折腾去。反正他不签和离书，她有的是时间等。
可今日，屈慕尧这下意识的动作，却由不得她不动心。屈慕尧本就是她喜欢的男子，她曾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跟他长相厮守。
白飞飞不由自主地抬高了手，想去摸一摸屈慕尧的脸。手伸到一半，想起成婚一月里屈慕尧的斑斑劣迹，手生生转了弯，一巴掌拍掉屈慕尧还在为她擦汗的手，从屈慕尧怀里挣脱出来，冷道：“滚，本小姐不需要你关心。”
屈慕尧身体一僵，随即上前拉住白飞飞，“飞飞，你先让我看看，到底怎么了?”
白飞飞一甩衣袖，“没事。”
说完，潇洒转身走了。
屈慕尧心急如焚，转头问南宫离：“是不是那凶灵已经开始反噬了，飞飞额间的白光是怎么回事?”
南宫离老脸一红，眼神飘忽，支支吾吾道：“白光是那凶灵不开心了。”
因着担心白飞飞有危险，一直失去理智的屈慕尧在见到南宫离红了脸后，倏忽理智回笼，眯了眯眼问：“你对那凶灵很是熟悉?”
南宫离顿时有种谎言被拆穿得惊慌，但他佯装镇定，“我到处收集他的残魂，对他有所了解不是很正常吗?”
奈何屈慕尧智商在线了，“他叫你阿离，自称本神，还处处护着你。”
南宫离：“……”呸，谁说凡人好骗的!
南宫离被迫交代了他与“凶灵”的关系。
“他是上代祁南神官慕容青羽，因一些不可说的原因，才自碎神魂的。我来，就是为了收集他的残魂，助他重塑仙身的。”
屈慕尧上下打量了一番南宫离，“飞飞刚才突然晕倒是怎么回事?”
南宫离有个好习惯，既然交代了，就全部交代清楚，他道：“我抱了你，他吃醋，他一吃醋，白姑娘就会额间剧痛无比。”
屈慕尧：“……你们是那种关系!”
“闭嘴!”
10
屈慕尧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
他与南宫离可真是难兄难弟，一个追妻火葬场，一个追夫跑人间。
所以，当南宫离出馊主意，建议他策划一场英雄救美，感动白飞飞时，他想都没想同意了。
他们的计划是这样的，南宫离假扮劫匪，屈慕尧恰好路过，为白飞飞拼死一搏。地点就定在白飞飞曾被醉汉欺负，屈慕尧上前解围的那条街。
这样一来，白飞飞许能忆起屈慕尧也曾是她心里的白月光。
然而事实是，南宫离一句“打劫”刚说出口，白飞飞气得原地爆炸，“你才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老娘是小姐姐，问路都不会问，滚。”
南宫离：“……”
南宫离默默地朝躲在二楼的屈慕尧比了个手势，屈慕尧离得远，没听清楚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跟南宫离约定好，南宫离打手势他就下来上演英雄救美。他完全没考虑过南宫离会骗他。
所以，当他一个飞身落在白飞飞面前时，白飞飞受惊吓，一脚踢飞了他。
力道之大，让他趴在地上半天没起得来。
屈慕尧：“……”他终于知道，为何白飞飞揍了她二十拳他还能站着，全因白飞飞当时放水了啊!与这一脚相比，那二十拳跟挠痒痒无甚区别。
南宫离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屈慕尧，“嘶”了一声，听那骨折的声音，都觉得自己骨头痛。这下白飞飞咽不下的那口气也该出了吧。
白飞飞待看清趴在地上的人是屈慕尧后，心下一惊，心急如焚地上前扶起屈慕尧，“怎么是你?你没事吧?”
屈慕尧捂住腹部，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脸都扭曲了。
南宫离算什么好兄弟?!
白飞飞见他半天没说出话来，急得眼泪在眼眶打转，一把抱住他喊道：“夫君，你说话啊。”
屈慕尧顿时觉得哪哪都不痛了，南宫离又是他的好兄弟了。
“没事没事，夫人，我没事。”
尾声
南宫离抛了抛又多了片羽毛的毽子，道：“慕容青羽，真的，你回来后我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暴揍你一顿!”
毽子上的羽毛轻轻在南宫离手心划了划。
不多时，南宫离手心多了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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