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嘉靖年间,有一个世家子弟,名叫颜虚槐,为人豪爽,喜欢结交朋友。他参加童生试,考上了秀才,有资格到县学堂里读书了。在学堂里,他交了两个朋友,一个叫做孟仁诺,一个叫做孔向善,三人几乎形影不离。
孔向善家境一般,孟仁诺家里最穷,颜虚槐常常拿出钱财资助他们。当然了,三人在一起喝酒,都是颜虚槐抢着买单。刚开始,孟仁诺和孔向善还称谢,后来也就心安理得了,大家既然是好朋友,就应该相互照应,何必那么多虚礼?再说了,颜家是大户人家,出点钱也无所谓。
三人资质一般,参加了一次乡试,都名落孙山,于是冷了科举之心。三人都退出学堂,不再读书了。隔三差五地,三人都会聚一聚。孔向善和颜虚槐年纪相仿,三人中孟仁诺年纪最长,比两人大了七八岁。
这一年,孟仁诺突然病倒了。颜虚槐和孔向善去探望他,颜虚槐送来二十两银子,让孟仁诺安心养病。过了一段时间,孟仁诺快要不行了,托人喊来颜虚槐、孔向善,把儿子托付给他们。
孟仁诺的儿子名叫孟畅文,非常聪明,喜欢读书。孟仁诺死后,颜虚槐拿出银两,资助他读书。过了五年,孟畅文十八岁了,参加考试,中了秀才。颜虚槐和孟妻商量,拿出聘礼,给孟畅文说了一门亲。
第二年,在颜虚槐的张罗下,孟畅文完了婚。过了不久,孟畅文还高中了举人。第三年,孟畅文考上了进士,带着母亲和老婆上任去了。
见孟仁诺的儿子有了出息,颜虚槐非常高兴,特地跑到孟仁诺的坟上,洒酒祭奠了一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转眼间又过去了两年。这一天,孔向善找上门来,开口向颜虚槐借银三千两。他家境越来越差,想跟着做生意的表叔,到京城做生意。
三千两不是一个小数目,孔向善自己没有本钱,完全拿颜虚槐的三千两白银去赌一把。赚了钱,他就回来,亏了,他就永远不回来。当然这是他的想法,是不能向颜虚槐坦白的。
颜虚槐二话没说,凑齐了三千两白银,借给孔向善。好在孔向善很有生意头脑,在表叔的指点下,他很快上了手。三年下来,他赚了很多钱,不但还了颜虚槐的三千两本钱,还把家搬到县城里,在县城里开了一家店铺。
此时,颜虚槐的儿子也长大了,考上了秀才。有一天,他的儿子和几个文友在一家小酒馆里喝酒,和一个地痞起了争执。其中一个姓文的秀才,练过几年拳脚,将地痞打了一顿。
地痞回到家里,当晚死了,他的家人将文秀才告到官府里。文秀才的爷爷是退养的官员,私下里去找胡县令通融。胡县令出主意,让文秀才推在其他人的身上,就说关键的一拳,是那人打的,从而开脱文秀才的罪责。文秀才买通了其他几个书生,将罪责推在颜虚槐的儿子身上。
颜虚槐赶紧去找孔向善,他现在已经是富商了,人脉广,让他想想办法。哪知道孔向善为难地说,他和县令不熟,让颜虚槐自己想办法。颜虚槐无奈,只得变卖家产,四处托人,疏通关系,找胡县令求情。胡县令收了银子,开脱了死罪,把颜虚槐的儿子革除功名,判处充军,并抄没家产。
颜虚槐落得人财两空,老伴气病交加,撒手西去。颜家家道就此衰败,家仆也跑光了。过了不久,颜虚槐想去探望儿子,苦于拿不出路费,去找孔向善借,却被孔向善拒于门外。
回来的路上,颜虚槐心情苦闷,拐上山路,来到孟仁诺的坟墓前,倾吐胸中的悲苦,哀叹人情冷暖。把心中的苦闷倒了出来,他心里好受多了,就回去了。
过了一段时间,突然来了一名官差,送来了几百两银子,还有一封书信。原来,这一天晚上,孟畅文忽然梦见父亲,说好友颜虚槐遇到难处,让儿子帮助他。孟畅文已经当上外省的知府了,便派人送来了银子和书信。
颜虚槐回了书信,将自己的遭遇讲了。过了不久,在孟畅文的活动下,胡县令被撤职,新任县令重审此案,颜虚槐的儿子得以昭雪冤屈,释放回家,家产也归还了一部分。又过了五六年,颜虚槐的儿子考上了举人,当了县丞,他跟着儿子养老去了。
这一天,门前忽然来了一个老叫花,颜虚槐一看,却是孔向善。原来,孔向善的儿子是个败家子,背着他胡作非为,与一个官宦子弟争风吃醋,双方大打出手,惹上了人命官司。儿子被斩首示众,家产也连赔带敲诈,全没有了。他年纪大了,只得到外地乞讨为生。
颜虚槐叹一口气,拿出五百两银票,说道:“你也老了,大家好歹相识一场,找个地方养老吧。”孔向善羞愧难当,含泪远去。
愿意帮你的朋友,任何时候都会帮助你,即使变成了鬼,仍然会帮助你。不愿帮助你的朋友,纵使有座金山银山,也不会有怜悯之心,眼看着你有难,眼看着你落魄,他依然无动于衷。世间冷暖,只有经历过,才会感触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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