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妻
湖州归安县菱湖镇某人,以卖碗为职业,他娶了一个妻子,非常漂亮,也比一般女人更能持家。某天,他对丈夫说:“我看你卖碗这么多年,还是饥寒交迫,这不是长久之计。你如果相信我,就按我说的做,肯定会有高利润。”于是,某人放弃了原来的行当,妻子让他卖什么就卖什么。不到十年,变成了富翁。生了两个儿子,请了老师教他们读书。
他妻子每样都很出色,只是有一点古怪,每年端午节都会生病,还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不让人看。他大儿子九岁,端午节的时候进了母亲房间,看到一条大青蛇蟠在床上。他惊叫着往外跑,再回头,青蛇不见了,床上的是他母亲。
孩子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师,老师是个村里的老学究,就劝某人离开他妻子。并且把福祸的后果说得很严重。他妻子已经知道,骂那个老师道:“我们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当天晚上,某人的妻子就不见了。这是乾隆年间的事。
【原文】湖州归安县菱湖镇某姓者,以卖碗为业,纳一妻甚美,而持家勤俭,异于常人。一日谓其夫曰:“我见子作此生涯,饥寒如旧,非计也,子如信吾言,自有利益。”其夫听之,遂弃旧业,买卖负贩,一如妻言,不及十年,遂至大富。生二子,俱聪慧,延师上学。
惟每年端午辄病,而拒人入房,其夫不觉也。长子方九岁,偶至母所,见大青蛇蟠结于床,遂惊叫反走,回视则母也。因告于师,师故村学究,以祸福之说耸动其夫。妻已知之,遂谩骂曰:“吾家家事何与先生!”是夕忽不见。乾隆初年事。
黄相公
我以前住在泰伯乡的西庄桥,东边半里外有个叫新宅的村子。村里有个姓倪的木匠,娶了个很漂亮的妻子。某天,他妻子忽然笑着说:“黄相公来了。”然后就回到卧室。
从此,一个月来五六次,倪木匠也无可奈何。一天晚上,倪木匠看到一个白面书生从卧室出来,他急忙挥起大斧就砍。白面书生倒地死去,变成一只黄鼠狼。从此妖物绝迹了。
【原文】余旧居金匮泰伯乡之西庄桥,东北半里许有村名新宅者。有倪姓为木匠,娶一妻,颇有姿,一日忽微笑曰:“黄相公来了。”遂入卧房。
自此,每一月辄来五六次,其夫无如何也。有一夕,其夫忽见有白面书生从内出,急将大斧刃之,人随堕地。视之,一大黄鼠也。自后寂然。
管库狐仙
乾隆丙午年四月,杭州钱塘门外有两个狐仙变成两个女子,借住在某人家。说话的口音像北方直隶人。年纪大点的也就十七八,年少的仅十一二,只有十多岁的小男孩才能看到她们。每天向主人要一罐清水,两杯茶,放在桌子上就可以。午后让童子给她们借书看,几乎手不释卷,看完就赶快让童子归还。有人拿了一本《金瓶梅》给他俩,狐仙略微翻了翻就扔到地上,微笑着说:“这是淫书,不值得看。”
有个姓王的老秀才,博学多识,他带着一个小童来拜见狐仙。刚巧狐仙出门了,老秀才惆怅地返回。刚出门,童子指着空中说:“他们回来了!”于是再次进门。狐仙指着座位请老秀才坐下。秀才问道:“我听说你们有三十六种,你们姐妹是哪里来的?”回答说是西山派。秀才又问:“那为什么不在燕赵之地居住?”狐仙回答:“乾隆二十七年圣驾南巡,我们护驾而来。”又问为什么没回去。回答说:“大帝让我们看管这里的官库。”又问那怎么不在官库住呢?回答说:“本来是住在官库的,现在任期已满,我们要回故乡了!”
老秀才说:“听说你们爱看书,平时都看些什么书?”狐仙笑起来,说道:“老书呆子,凡是世上的书都可以看。”又问什么书最好,回答说《易经》。就这样坐了好久,滔滔不绝。但是秀才看不到对方,也听不到狐仙讲话,谈话都是由童子传话。
过了几天,狐仙离开了,给房主人留下五两库银做报酬。
【原文】乾隆丙午四月,杭州钱塘门外有狐仙作二女形,借寓人家,言语似北直隶人。其长者年貌不过十七八,少者垂髫,仅十一二,惟十余岁童子能见之。每日索清水一盂,茶二盏,置几上。日午后,倩童子借书看,手不释卷,看毕即令童子还之。有人以金瓶梅与看者,女略一翻阅,微笑曰:“此宣淫之书,不足观。”即掷地下。
有老诸生王姓者,博学善考据,携一童子,欲谒之,女适他往,王怅然返。及出门,童子随指空云:“女回矣!”于是复入,女指座云:“先生请坐。”王望空而言曰:“吾闻汝等有三十六种,汝何产也?”女曰:“西山派。”王曰:“然则汝何不居燕、赵之间?”女曰:“自乾隆二十七年二月圣驾南巡,吾等护跸而来。”王曰:“何不护跸而返?”女曰:“上帝使吾等看守藩库。”王曰:“既如此,不居藩库何也?”女曰:“本居藩库,今已满期,将欲归故乡耳。”
王又曰:“闻汝喜于看书,所看何书?”女笑曰:“老书呆,凡世上所有之书皆可观也。”王曰:“何书最妙?”女曰:“易经。”坐话移时,滔滔不穷。然女所答问诸言,皆因童子传话,王无所闻也。
越数日,忽去,酬房主人以库银五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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