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汤姆行骗记
英国苏格兰民间故事
肖毛 译写
从前，在苏格兰的洛锡安区，有个叫汤姆的小伙子。汤姆成天光想耍小聪明，从不肯踏踏实实地工作。有一回，他认为做牲口买卖能赚大钱，朝父亲借来很多钱做生意，结果赔个精光，手里只剩下一根马缰绳。
父亲很生气，从此再不把钱借给汤姆。于是，汤姆打算从奶奶那里借。奶奶虽然有钱，却不借给汤姆，因为儿子早已提醒过她。怎么办呢？汤姆琢磨来琢磨去，决定先把奶奶的“黑美人”偷过来再说。“黑美人”是头漂亮的母牛，全身乌黑锃亮，半点儿杂毛都没有。汤姆偷偷地把“黑美人”牵走，在无人居住的空屋子里关了三天。
奶奶以为“黑美人”丢了，交给汤姆三英镑，让他去集市上再买一头母牛，最好要长得跟“黑美人”差不多的。
“奶奶，你放心吧！”汤姆说。
汤姆拿着一根粉笔，跑到那个空屋子里。他把粉笔研成碎沫，用清水搅拌成糊状，涂抹在“黑美人”的脸和后背上。第二天清早，汤姆牵着“黑美人”来到集市，一直溜达到散市，才牵着牛来到奶奶家。
“哞！”到家后，“黑美人”快活地叫起来。
“哎呀，‘黑美人’回来了！”奶奶激动地跑出来，瞅瞅母牛的白脸，难过地说，“唉！‘黑美人’比你长得漂亮多啦，你只是声音有点儿像它。”
“真走运，幸好牛不会说英文，不然非露馅不可！”听到这里，汤姆暗想。
奶奶怕这头母牛也被人偷走，从此只让它在家门口溜达，跟邻居的牲口呆在一起。三天后，一场大雨把“黑美人”身上的粉笔痕迹几乎全部冲掉。这天晚上，奶奶惊喜地发现，“黑美人”又回来了。汤姆的父亲听到这个消息，觉得有点纳闷。他仔细检查一番，在牛脸上发现了残留的粉笔痕迹。他明白，这是汤姆搞的鬼把戏，便把儿子狠揍一顿，撵出家门，说他这辈子再不想见到他。
现在，汤姆只能独自谋生。怎么才能用最少的力气，赚到更多的钱？汤姆琢磨来琢磨去，买来一根细绳子，长度跟母亲的身高差不多。然后，汤姆离开洛锡安区，来到苏格兰的首府爱丁堡，去找棺材店老板，他是汤姆父母的老朋友。
“是汤姆呀，有什么事吗？”棺材店老板问。
“唉，我那苦命的母亲呀！”汤姆抹着眼泪回答，“她昨天晚上去世了，父亲派我来订做棺材，要求长度跟这根绳子一样。现在我要去办点事，过会儿再来交定钱。”
汤姆跑出去，在大街上游荡半天，然后跑回到棺材店。
“怎么办呢？真急人！我父亲告诉我，有个爱丁堡人欠他很多钱，让我把钱讨回来，用来办丧事。可我刚刚打听到，那个人不在家，几天后才能回来。”
“你需要多少钱？”
“一个半几尼。”
“办丧事要紧，你先把钱拿去吧！”
“谢谢！请你明天上午十一点把棺材抬到我们家，我父亲会把钱全部还你。”
汤姆忍住笑，离开棺材店，去专卖麦芽酒的小酒馆喝啤酒，然后找旅店过夜。
第二天上午，棺材店老板和两个伙计刚把棺材抬进汤姆的父亲家，忽然看见了汤姆的母亲。
“这是干什么？”汤姆的母亲吃惊地问，“谁的棺材呀？”
棺材店老板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汤姆说……”他结结巴巴地回答，“汤姆说你去世了，让我照这根绳子的长度为你订做棺材……他还从我那里拿去一个半几尼，说给你办丧事用。”
“真可恶！”她气愤地说，“他怎么敢这样戏弄我？”
最后，棺材店老板拿着汤姆的母亲还给他的钱，跟两个伙计把棺材又带回爱丁堡。
回头再说汤姆。第二天，他来到城郊附近，打算再骗几个钱。当时恰好是收获季节，路上有很多出来找活干的帮工。汤姆琢磨来琢磨去，找来三十个帮工，对他们说，他想雇佣大批收割工，连续工作一周，每天给十便士工钱。他们很高兴。别的农场主每天只给八便士，这个人却多给了两便士，多么大方呀。没错，他肯定是真正的绅士！真没想到，在这个年头，还能遇见这样慷慨正直的人。于是，他们都表示同意。
“那好，我先请你们喝杯酒！”汤姆把帮工们领进酒馆，请他们大吃大喝。
等到他们喝得醉醺醺的，汤姆又说：
“我有个提议！你们来自四面八方，彼此大概都不熟悉，不知其中哪些是老实人，哪些是大骗子。来到农场后，你们都要在同一个谷仓里睡觉，要是有人晚上偷大伙的钱，那该怎么办呢？假如你们把身上的钱交给我保管，那就会保险得多，我会在帐簿里记下你们的名字和钱数，在周六晚上发工钱时再把钱还给你们。”
“噢，先生，你说得很对！我现在就把钱交给你！”
他们把身上的钱掏出来，争先恐后地交给汤姆。有的拿出五个先令，有的掏出来八个甚至更多。这些钱都是他们在收割季节辛辛苦苦地挣来的，总共是七英镑左右。
汤姆把这些钱揣进腰包，领着他们往郊外走。走到三英里外，汤姆看见一片玉米地。地里的玉米还没完全成熟，但附近非常荒凉，连人影都看不到，正合他的心意。
“你们在这儿干吧！”汤姆说，“我要去城里给你们预订晚餐，然后派仆人送过来。”
说完，汤姆箭一般地逃走了。他选了另一条进城的路，免得他们发现他的去向。不久，玉米地的主人来了。那些帮工正在地里热火朝天地大干，根本没发现他。
“你们干什么呢？快住手！”主人心疼得直蹦高。
“你算干吗吃的？”帮工们不理他。
经过一番激烈争吵，这些人终于明白，他们被汤姆骗了，只好难过地离开，准备找汤姆算账。
三天后，一个帮工去卡诺加特找活干，在大街上遇见汤姆，立刻揪住他不放，让他还钱。
“嘘！”汤姆小声说，“别喊，钱会还你的。可我身上没带钱，必须去找朋友借。”
“那你就去借！”帮工气愤地说，“这回我可要盯紧你，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放心吧！”汤姆说着，把他带进拘留所。
“什么事？”一个警察问汤姆。
汤姆悄悄把警察拉到旁边，好像打算朝他借钱似的。
“我跟你说，那个人是个大盗贼！”汤姆对警察耳语，“这三天来，我和另外两个同事始终在收集他的罪证。现在，我的同事去拿逮捕证了，请你千万帮我盯住他，别让他跑掉。我出去看看，同事回来没有。多谢你，呆会儿我要送给你一个几尼。”
“好，”狱卒美滋滋地说，“你放心去吧，我来替你盯住这个无赖！”
汤姆飞快地逃走了，可怜的帮工刚想去追，却被警察拦住，两个人狠狠地争吵起来。
去哪儿好呢？汤姆想，现在爱丁堡变得太危险，苏格兰也不是好呆的地方。他越想越怕，最后一直逃离故乡，来到英格兰的诺森伯兰郡。
来到诺森伯兰后，汤姆不想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打算安定下来，过自食其力的生活。于是，他在一个农场主那里找了份工作。汤姆干得倒很卖力，可有时还是忍不住对周围人耍小聪明。
农场主是个吝啬鬼，晚上从来舍不得点蜡烛，总让大家摸着黑吃。一天晚上，汤姆吃饭时故意坐在农场主身边。等到大家全都坐好，汤姆把勺子插在滚烫的苏格兰麦片粥中间，因为那地方的粥最烫。然后，汤姆轻轻抽出勺子，趁农场主张嘴的工夫，把粥塞进他嘴巴里。
“啊，真该死！”农场主大叫，“谁干的？我的嘴唇全被烫焦了。”
“啊，真该死！”汤姆说，“谁让这间屋子黑得跟炼狱差不多呢？我本想自己喝粥，因为屋子里太黑，却把热乎乎的麦片粥送进你嘴里去了！难道你以为我是故意的？我自己有嘴，却偏偏要去喂你，这不成了大傻瓜吗？”
农场主火冒三丈，却无话可说。从这天晚上起，每天晚餐时农场主都让女仆点上蜡烛，因为他再不想让嘴唇在黑暗中被人烫焦。
女仆认为，自己每天晚饭时都要给大家点蜡烛，非常麻烦，所以开始嫉恨汤姆，再也不为他洗床单。一天晚上，汤姆问女仆为何只给别的帮工洗床单，女仆说她太忙，没那么多时间。
第二天，汤姆正在田里耕地，发现农场主恰好朝这边走来。他立刻把马和犁留在一边，转身往回走。
“你要干什么？为什么不再干活？”农场主问。
“我要回去洗床单，我的床单太脏，已经两周没洗了。我忽然想到，女仆现在大概正在给其他帮工洗床单呢，我也应该回去清洗一下。”
“用不着你动手！继续耕地，往后我让她每周都替你洗床单。”
“好呀，那我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多干点活儿，起码能多犁出两三道沟。”
一天，有个小贩来农场里买牛。汤姆把小牛捆好，放在马背上，小贩跨上马，满意地离去。小贩刚走，汤姆对农场主说：
“想不想跟我打个赌？要是我在小贩没有走出两英里之前，把小牛从他那里偷回来，你能给我多少钱？”
“一个几尼！不过，你肯定办不到。”
“走着瞧！”
汤姆走进农场主家里，拿出一双新皮鞋，抄近路穿过田地，来到一个树篱附近。汤姆把一只皮鞋扔在路上，躲到树篱后头等。
不久，小贩骑着马走过来，看见那只鞋子。
“哟，”小贩自语，“多好的鞋呀！可惜，一只没啥意思，要是一双还差不多。”
小贩摇摇头，继续往前走。汤姆悄悄溜出来，捡起那只皮鞋，又抄近路跑到小贩前头，那儿也有个树篱，它的前面有个大门，后头有个小门。汤姆把一只皮鞋扔在路上，躲到树篱后头等。
“哟，还有一只！”小贩走过来，高兴地拍拍脑袋。“现在我要有一双新皮鞋了！”
小贩跳下马，放下牛，把马拴在树篱上，然后撒腿就跑，打算先去拣那只皮鞋。汤姆捡起鞋子，背上小牛，回到农场，从农场主那里拿到一个几尼。
可怜的小贩扑个空，回去找马时，牛又不见了。他以为牛自己挣脱绳索，跑进田野里，便骑着马到处寻找。找到晚上，还没有任何线索，他只好回到农场过夜，絮絮叨叨地对农场主讲述丢失小牛的经过。
“我估计，那只鞋子准是魔鬼扔下的，因为他想偷走我的牛！幸好他没偷我的马。”
农场主忍住笑，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汤姆早早地爬起来，故伎重施，用粉笔沫和上水，给那只小牛画上大白脸，重新卖给小贩。为了瞧热闹，大家谁也不吭声。小贩刚走，汤姆对农场主说：
“咱们再来打个赌吧，还是同样的条件！”
“不，我可不再和你打赌了。不过，如果你还能做到，我可以给你一个先令。”
“好，这回让你少破费一点儿。”
汤姆抄近路来到小贩前面，躲在他头天偷牛的树篱后面。小贩经过时，他把双手笼在嘴边，大声学牛叫：“哞！”
“咦？这准是昨天丢的牛！”小贩跳下马，把牛放在地上，走进树篱。
小贩刚从树篱大门里走进去，汤姆就从小门里绕出来，扛起牛往回跑。当小贩走出树篱，牛已经不见了。
“唉，我被魔鬼缠身了！”小贩没办法，只能自认倒霉，愁眉苦脸地回家去了。
几天后，那个小贩又来买牛。汤姆把牛脸上的粉沫洗掉，牵到小贩跟前。结果，他第三次买下了同一头牛。
大家哈哈大笑。汤姆把小贩后两次的买牛钱还给他，又把事情经过讲给他听，小贩也忍不住笑起来，再也不担心自己被魔鬼缠身了。
18:50 06-11-13 肖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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