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郝梧桐来到天山脚下，不纯粹是来访友，还有更深层意义，要和当地牧民建立贸易往来。古人的贸易往来很纯粹，就是把大唐的特产带来交换等同价值的牲畜，毛皮，珠宝，只是一路上要穿过疆域会遇到不同的突发状况。郝梧桐这支商队都是久经疆域的彪悍武夫，在大漠见识过一次。这些人曾和我有过一次并肩御敌马匪，当我是他们的一员。一路上他们会见识不同地域人土风情和朝廷中的恩恩怨怨。自古江湖和朝廷都有相同之处，江湖更是有遍布天下的情报网。这或许算是我留给李淳星不输给当朝枢密院情报网的雏形。
我有一个构思，就是在公元690年我离开大唐，我要留给李淳星全新江湖枢密院，江湖钦天监，江湖阳子三十六，江湖戍卫军，江湖刺客。郝梧桐道：“在我们商队和其它商队之间，都会有如同大唐驿站一样密密麻麻像一张蜘蛛网一样的仓库。”和21世纪的物流货运一样。
郝梧桐道：“少数民族多战，边疆都会遗留下当地孤儿和一些大唐孤儿，下回我来天山给你带来几名，一些根骨好的，通常都会被我们商队收留，培养后会跟我们走镖。”郝梧桐虽是江湖游侠，但是一个守诺的人，第二个月，郝梧桐就让其它来天山建立贸易往来的商队给我带来十余人战火孤儿。
带来孤儿的人是一个虬髯客，虬髯客道：“萧侠士，都是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都在长身体。”虬髯客踹向一个半大小子道：“你们这些人，还不见过你们的主人。”大唐有很好的孤儿体系，可以将孤儿和治军一样严厉。
这些半大小子全部跪下道：“义父在上。”这些半大小子开始跪下来叩首。受战国思想影响和江湖侠士熏陶，这些半大小子如同春秋门客死士一样，一生只效忠他们的主子。虬髯客去柴房搬出来一个火盆，同时将铁匠打好萧字烙印烧红，对我道：“萧侠士，请。”我明白他的意图，摇了摇头。虬髯客抽出鞭子抽在一个半大小子身上道：“这些小子别看表面慈眉善目，内心狠，如果稍有不慎，就会欺主。”
虬髯客将这些半大小子的胸口上都烙印上萧字，在大唐江湖，会有各式各样的刺青，但凡是看字大致便可辨别出字的背后势力和交情。我道：“这些半大小子可曾习武。”虬髯客道：“有几人天生是武道胚子。”
我从这些半大小子中挑出四人留在客栈，剩下让虬髯客带走。虬髯客道：“行，剩下这些半大小子，我们来替萧侠士管教。”我看向王香凝，王香凝从柜上支出一大包金锭，王香凝是一个在大事上分的出轻重的女子。
虬髯客见金锭道：“这怎么好意思。”我道：“就当是这些半大小子的生活补给，对他们好点。”我看向挑下来的四个半大小子，和李淳星年龄相仿，我对四个半大小子道：“跟我到后院来。”
到了后院我看向四个半大小子道：“把你们的上衣全部剥了。”我用沾水的藤条对四个半大小子道：“我只打你们一次，一人一百下，打过之后一生都不会再打你们，我会教你们各自武术，当你们是亲生儿子，现在你们谁赞成谁反对，可以退出。”
我看向这四个倔强的半大小子道：“你们谁先来。”一个个头稍微大一点的半大小子道：“义父，我先来。”他趴在凳子上，将后背全部交给我，我用毕生最毒的毒打，打在这四个人身上。王香凝去请郎中医治。
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但是我知道在未来大唐军史上会有萧家军一席之地。郝梧桐将天山脚下的贸易往来交给我，一是为了节省他们往返时间，二是我和当地人比较熟络，可以为他们提供更优质的商品，当然我会从中牟利。
这四个半大小子还真能吃，王香凝看向我啧舌。我从道一那里学来的药浴全部用在这四个人身上，这是一笔不菲的支出。但是对于四个半大小子来讲，他们当我是父亲。因为有了四个孩子的帮忙，我和王香凝成了甩手掌柜。江湖客栈从商队口中流传，越来越有名气。都知道江湖客栈有一个剑道高于天际的高手，来自不同地域的江湖人士奔向江湖客栈下战书。
看到陌生的面孔，王香凝都会道：“下个锤子的战书，我和我家夫君对战，都得先喝得下老娘我亲自酿下的千暮雪酒。”我看到一个自称是江湖侠士的末流子弟，他的父母被仇家杀害，他此刻烂醉如泥就躲在江湖客栈，门外是他的仇家。
一个江湖草莽端一碗酒对我道：“老板，跟我们讲讲小汽车的故事呗。”我说：“在21世纪，你们眼中的马车都不用马，只需要一个叫发动机的装置，就可以日行千里。”江湖草莽道：“老板净吹牛。”
我的义子贴窗纸看向窗外道：“已经是第三波了。”江湖客栈的规矩，打开门做生意，只能店内喝酒不能店内打架。一个瘦猴一样的男人道：“老板，听说你剑术高的离谱，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
我看到有军队的旗帜，我看向逃难到这里来的江湖侠士。他立刻跪下来道：“掌柜，求你救救我。”店外有人喊道：“萧游龙，我知道江湖客栈的规矩，所以我不在你店内动手，给你一炷香时间将人交出来，否则我将火烧江湖客栈。”
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江湖地方势力勾结官府杀一末流子弟全家，只为得到一本从未听说过的江湖剑谱。
客栈外不断增兵，有江湖有官府，店内酒客看向我面有忧虑。我的四位义子看向我道：“义父，要不要生擒了这个官府的人，警告一下。”我道：“遇事不要慌。”我端来一碗酒，一饮而下。我不想和官府结仇，但并非怕事。
我饮酒表示我要出剑，酒客全部屏住呼吸，一炷香时间过去，我借剑出店，正是九剑滚龙壁，一剑快一剑，一剑强一剑，直接在官府中人身前斩下九剑，九剑过去，我人再回店里。
（7）
店外已经有人去点火把，只等那个官府中人一声令下，火烧江湖客栈，不少江湖中人不想和官府结仇，打个哈欠，退出江湖客栈。我看到和猎匪一样的弓弩手，我看向门外将军道：“究竟是一本什么样的剑谱，居然让江湖和官府勾结，大人可知道这里是江湖客栈。”
门外将军道：“正因为知道，才给你一炷香时间，一炷香时间到，萧游龙莫怪本将军不近人情。”我的四位义子看向我道：“义父，请允许我们斩将首级。”我用拳头去敲这四个人的脑壳道：“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这里是江湖，打死了官府的人，这官司如何打。”
我看向王香凝，王香凝不情愿去床下取出我在枢密院掌权官服，我将官服穿在身上，其中一个根本不想跑，因为没有钱结账的江湖侠士道：“老板，你开店之前还是个官呀。”我将官服穿在身上，走出客栈。店外将军看到官服，眉宇紧蹙，但是片刻后道：“可是枢密院的大官。”但是下一刻这个面目一变道：“这里是天山，本将军才不管你是不是朝廷大官，本将军让你死去阎罗殿有个寻仇的人，本将军是信王麾下右将军，这方圆百里都是信王封地。”
这个将军向后一撤，弓弩手搭箭向前。
我冷笑道：“一本秘籍死那么多人值当吗？”这个将军道：“也不是一本秘籍的事，是那个老东西不知道这里姓信，而且这里只能姓信。”我看向将军身后不足百丈之内，一个剑道高手用面具遮面，以九剑滚龙壁破阵，剑气纵横，正是从江湖归来的戌。
只是这时候的戌如果想一剑破百骑，不仅仅要剑术高超，还要有一柄好剑。客栈里的江湖侠士都被强大的剑气吸引，看向将军身后，这个将军未来的及防御，已经折损三十余骑。将军震怒道：“你是何人？”将军策马挺枪突刺，面具下戌道：“京城打抱不平之人。”
将军一枪刺空，回马又有十余骑折损，戌一剑横在将军咽喉，将军惶恐道：“你敢杀朝廷命官。”戌冷漠道：“你是朝廷的官吗？你姓信。”戌干净利落割下将军头颅对客栈江湖侠士道：“诸位受惊，我这就去信王府奉上头颅，此人经常在市井借信王之名狐假虎威，信王如何会不效忠大唐。我今为信王斩下这头颅，还望诸位莫要误会信王。”
江湖侠士震惊道：“信王府的剑客，如今这剑仙都不要钱吗？一人战百骑，还能斩杀最高指挥官。”
我闻听心中大定，戌和李淳星应该在信王府，我看向酒客道：“散了，是信王自家事，虚惊一场。”只有少数人知道那面具男子九剑滚龙壁和我挥出九剑滚龙壁如出一辙。李氏天下子孙众多，大唐藩王众多，只是这信王应当算是众多藩王当中权术权柄堪称一流之人。
半天的时间，信王府果然来人，而且还带上重金来赔罪，对江湖客栈更是刮目相看，而且还为那个江湖末流侠士赔罪，不管这件事真伪，只能说信王手段手腕都堪称国手，借此笼络人心。更是得知我来自京城，信王府大总管道：“萧大人，信王让我给大人带话，弃庙堂近江湖，可不能忘本，有时间多去王府走动走动。”
至于死在客栈门口的人，大总管脸色一僵对带来仆从道：“都带回去，死就死了，丢人现眼的玩意。”这位大总管深深看向客栈一眼心中冷笑道：“有个屁的江湖，狗屁的江湖还不是见官怕官。”
大总管面上微笑告辞。至于那位戌大人可是信王府的客卿，顶了不得的剑道高手，如果是戌大人亲自出剑，相信这江湖客栈不会有一个活口。毕竟戌大人好几次去给信王办见不得光的事情从未失手。大总管心里这么想，脚步便轻盈许多。
王香凝靠在门口看向远走的大总管，她不会不知道戌是我的人。王府的人来过我的客栈，但戌一次都没有正大光明来过。在杀死右将军当天晚上，戌偷偷来过，告诉我李淳星并非和他一同在信王府，李淳星走的方向是京城，不过他让我不用担心，李淳星身边有卯，而且在江湖上李淳星结识过江湖游侠。
知道李淳星的落脚点，我心中大定。李淳星回京可以去的地方只有钦天监和枢密院，只要李淳星一进京城，大唐谍报体系就会上报天后，天后便会让人引导李淳星进入钦天监或者枢密院。王香凝道：“这大唐是李家的江山，为什么李家子孙要斗来斗去。”
因为有官府介入江湖客栈，自然能听到不少李家密事，官府的人只会在喝醉时说说。酒一醒，全忘记，这是江湖客栈的规矩，江湖庙堂事在客栈里说，出客栈全会忘记，这便是千暮雪酒的好处。
王香凝看向我道：“要去京城吗？你这个天杀的，不会不要我了吧。”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江湖上有一个趣事，说是一个断臂女子连闯圣山十二道天门，酒客道：“一个没有手臂的女子，咋就这么厉害呢？”
我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不是大司命，但心跳加速。王香凝摸我心跳道：“是你说的那个女人吗？她出现了。”圣山是号称江湖禁地，因为里面住的不是人，都是怪物。圣山在巴蜀，大司命为什么要去巴蜀。
看到我表情古怪，带回消息的那个江湖侠士道：“老板，你的剑道在圣山能排第几？”我道：“你们嘴里的圣山这么无敌，应该排不上。”那个酒客又道：“一个女子没有双臂咋就比咱们这些老爷们强呢，她要是有双臂还岂不是上天了。”
我自言自语道：“她确实强。”
圣山天门十三道，连闯十二道，如今的大司命在修仙途上会是什么境界。我想不通，但一定比我强太多，这个女人向来如此，要强。
（8）
女子一袭红衣，望向高高矗立于云天之上的白玉台阶，远远望去足足有千阶。女子每登上一道台阶就吃力一分，女子只有两只断手，嘴里咬一柄刀，向台阶上攀爬。这是第十三道天门，人未成仙时最大屏障，女子抬抬头，轻轻呼出浊气，天威是无形存在的压迫，是让人和仙之间不可逾越的沟壑。这里一年四季混淆，刚刚还是烈焰高挂，顷刻之间大雨倾盆，接下来雪花纷飞。
上面有一个非人非仙的存在，轻轻的用脚向下一踹，女子就顺原路滚下去，爬起来，满脸是血再往上爬。圣山里养的都是千年不死的老怪物，看向女子空空如也的袖口，寒风吹过，袖口迎风而舞，干扰女子的视线。女子将佩刀放下来，坐在地上，用嘴去系两个袖口，把两个袖口系在一起，再趴在地上用嘴去咬佩刀，再一次往云天上攀爬。
女子刚毅的面容被风刀一次次割破，只要穿过天门，就可以治好自己这双断臂，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让女子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女子每走一步，台阶上就留下一滩血渍，女子猫腰，踉跄往上爬，摇摇晃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死。她心中更是浮现出一个男子和善的面容，男子是她心意所化。她对那个男子算是痴情了，她苦涩一笑，将佩刀插进石头台阶里，用衣衫拴住佩刀，走一道台阶，便拔刀插刀，防止再摔下台阶。
正常人尚且不能如此坚毅，更何况她是一个断去双臂的女子，她咬牙坚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赌那个万分之一。不是她心灰意冷，是她根本不相信断去双臂会再生，这世间又怎么会有神仙，不是她不想相信，是她不敢如此断臂去找那个男子，怕他嫌弃。
大司命道：“萧游龙，算我对不起你。”她咬牙登上天门最后一道台阶，她看向天门上那个半人半仙冷峻面容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天门的后面什么都没有，是一望无际矗立的高山，这里是全天下最高的地方。她瘫坐在天门后，哀嚎大哭，她使出全身仅存的力气在天门上像一个泼妇一样撒泼。
她不相信世人眼中的仙界居然是这个样子，她看向如同地宫一样的仙宫，她来到飞升台往下看。她心灰意冷想要从这里跳下去，粉身碎骨。和自己想的一样，这世间根本就没有神仙，守天门的天将只不过是这兜率宫弟子。
一个声音悲凉道：“你爱那个人吗？”她悲愤填膺道：“不爱。”声音陷入了沉默，好久好久才道：“你为他上山，他可知道。”她面无表情道：“不知。”声音道：“你可求一件事，我尽力满足。”
她看向自己的断臂道：“我知道我的断臂不能再生，那就求他拥有这天下最强的剑技。”声音仿佛消失了，感觉虚无缥缈，又好像这声音从未来过，她静静站在飞升台上闭上双目去听，听风的声音。这个声音再次响起道：“这太难了，你还是换一个吧。”
女子苦笑道：“反正是不是天下第一，他都不会在乎。”想到男子烂泥扶不上墙，只会口舌之争，她嘴角上扬。佛道一战，她不后悔断去双臂护住他不让他倒下，至少那一战他还算是一个爷们，情根深种怕是今生再看不到如此璀璨的一战。
她个子不高只有一米6多一点，加上攀爬天门，如今她看上去只有一米5多一点，她不敢去照镜子。那个声音知她的心意，就变幻出一枚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如同一个巫婆一样丑陋不堪。她控诉道：“为什么要给我看镜子，为什么要给我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声音道：“以你现在的面容去找他，去认证你真心坚持的爱情。”
她惶恐道：“我要化妆，我不想这个样子去见他。”她有点神经兮兮问声音道：“我看上去是不是很丑？”声音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去答应你让他成为天下第一的请求吗？因为你是实力最接近神的存在，如果他成为天下第一，你将是他最后的敌人。”女子再次惶恐道：“那就让他成为天下第二。”声音道：“你已经神志不清，好好睡一觉，醒来我送你去见他。”女子道：“我不要。”
声音道：“我可以帮你，让我帮你。”女子抗拒，但还是陷入梦魇，梦里什么都有，醒来的时候，女子被抽去一魂一魄。声音道：“现在的你不会那么痛苦。”女子没有认真去听这个声音，如果认真去听，女子会发现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兜率宫天门内，一个半佛半魔的男子偷偷窥视女子，大法师道：“萧游龙我会让你万劫不复。”
失去一魂一魄的女子，醒过来看到有几个孩童在她身边嬉闹，时不时有孩童往她这里丢石子，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身上很臭，是尿的味道。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霸将她带到勾栏院，在和勾栏院老板娘一番讨价还价，老板娘嫌弃她断去双臂，她被从哪里捡来丢回哪里去，被骂是糟蹋粮食的东西。她在野狼谷呆了一段时间，居然模仿野狼的叫声。
今天她来到天山脚下，身边是孩童围绕她唱儿歌，时不时有石子砸过来。她不是傻，真不觉得自己傻。她遇到一个好心的男子，眉如月牙，男子看向她，紧紧抱住她，她想挣扎，她怕自己身上的味道污染这位看上去像太阳一样温暖的男子。她看到一个女人，女人想要带她进店，男子让女子起开，男子对自己道：“别怕。”男子让下人烧水，亲自给她洗澡。她轻轻道：“臭。”
男子摇摇头，她看向盆子里的水乌黑乌黑。男子又给她洗头，梳头。她对镜子有天生的恐惧，男子哄她，她才敢看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好美。
男子道：“你要安心住下来。”她感觉滚烫的泪水掉在自己的脸颊上，她伸手去摸男子，安慰道：“不要哭。”她感觉自己和这男子与生俱来的亲近。和男子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也很喜欢她。
男子问她道：“知不知道我是谁？”
她摇摇头，想了很久。男子自言自语道：“有一天我会离开，可是我离开了你怎么办？”她倔强道：“不要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男人身上的味道。
（9）
大唐骑兵团有多强，经历过马匪和江湖客栈一役，即便是大宗师在面对大唐百骑冲撞，也有性命不保之忧。在大唐你只要有一支精锐骑兵，就等同于拥有一支装甲师。而且骑兵灵动性太强，信王麾下有八百骑兵，相当于八百台法拉利一同发动。引擎轰鸣岂不是炸裂大唐赛道。藩王也可以养很多家将，自古就有。
信王道：“本王是存了心思想结交萧先生，带萧先生来本王府上一叙。”在信王府没有见到戌，全程陪同仍旧是大管事。信王道：“江湖客栈一役，纯属是误会，本王已经将右将军三族全部夷为平地。”
和在京城里的南王英王大致相同，信王有同样是在大唐可以建功立业的资本。信王取出一封手谕道：“天后召本王进京，并非本王一个王爷，全天下王爷都会进京，先生精通卜算，不知先生可否为我算上一算，看本王此次进京是否前途似锦。”
我看向信王笑道：“观信王面相上中下三停，气定神明，特别是信王双目有狡黠之彩。信王此次进京一定委以重任。”事实的确如此，人一旦目光有狡黠之彩，必定仕途高升。历史上天后曾多次召集王爷进京，每一次都有封赏。
信王点点头道：“自从大法师被削去头衔，京城里一直以南王和英王相争，此次本王进京极有可能会留在京城，格局不知道会不会和大法师在时一样，有三足鼎立之势，奈何本王没有枢密院和三大刺客撑腰，始终矮了两位王爷。”
言语交谈，看出信王存了争权夺利的心思。信王将话题重新带回道：“本王听闻先生和江湖游侠交情甚好，若本王进京，沿途是否有劳先生委托江湖中人照顾一二。”信王这个要求看上去巧妙，却是无形之中借江湖之势。在大唐江湖力量一直不容小觑，只是江湖力量向来不争权，如今信王想借江湖力量在京城扎根。
信王道：“先生有四位义子，听闻都是人中蛟龙，本王想让先生割爱，不白借，本王一定为四位义子谋一个一官半职。”我的确有让四位义子进仕途的想法，但是没有想到入仕的关键在信王。我没有直接答应，因为信王生性多疑，如果我一口答应，信王一定会存猜忌之心，误断我一直在打他的主意。
我面有难色道：“容下官回去问问四位义子。”信王道：“不急，这个无妨。”回到江湖客栈，我将四位义子全部叫到后院，将在信王府的事情说了一遍，我曾在枢密院学过兵法，我将兵法一书分为四部，一人一部。我道：“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是你们的义父。你们入京后就当没有我这个人。”
四位义子全部跪在地上。我道：“庙堂凶险，不和你们扯上关系是为了我好。”三天后，信王送来千两黄金，共计四份，我知道这是信王想借黄金买下四位义子的命。大管事道：“萧先生，信王说了，不会亏待萧先生的四位义子，视为己出。”
我道：“请大管事放心，我已将四位义子除名萧籍。”看大总管带四位义子离开，王香凝站在客栈门口道：“离开了吧，还真有些舍不得。”一些江湖熟客道：“萧公子，这庙堂的门真就比咱们江湖血腥吗？”
我问王香凝道：“你觉得我这四个义子怎样？”王香凝道：“性格迥异，各有千秋。”我这四个义子可是打小就见识过战火，见识亲人死于战火，被江湖游侠收留，走江湖，再被我调教，心性难免阴鹫，
有朝一日这四个人站在权力巅峰可不是一件好事，在未登峰造极之前尚可隐忍，登峰造极便会忘本，不会有一个好下场。看一个人，要看他的过去，他的神态，他一个人时的面部表情和动筷时的节奏。
会命理的人会觉得命理不难。我将一部兵书分成四部交给四人，四部兵书相互克制，相互增益。王香凝道：“要进京了吗？”我看向躲在门后一直不敢出来的大司命道：“差不多吧。”王香凝道：“我这就去收拾行囊，多带盘缠。”
枢密院多次给我来信问我回京的事情，枢密院目前道一和剑二不闻院事。乞丐道：“南王的手开始伸向枢密院。”南王其实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就是道一和剑二不闻枢密院事情的机会。大唐甚至忘记了南王对枢密院的掌控，千面和谢蒂都是枢密院的掌权，排名在我之上。
乞丐道：“是天后的意思。”
江湖游侠道：“老板，不仗义，没有你的江湖客栈还算个屁的江湖，老板说说电子竞技呗？”我看向这些老主顾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江湖客栈就拜托诸位。”我回京的消息刚送去京城，城门口我就看到南王的家臣谢蒂拦下我的马车。
对于谢蒂这个人，我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他是枢密院的第六位掌权，只是这个人一直生活在南王府，从不过问枢密院的事情，但是能一直保留枢密院掌权职务，一定有过人之处。千面在明，谢蒂在暗。
谢蒂道：“萧大人舟车劳顿，我家王爷知萧大人一路辛苦，特在王府设宴，为大人接风洗尘。”我道：“谢大人客气，你我同朝为官，已是幕僚。”听到有轻碎步伐，我和谢蒂都抬头看向朱雀大街。
一袭猩红袍子的大内总管道：“二位大人。”大内总管看向我道：“天后召萧大人进宫。”同时大内总管在我耳边轻轻道：“天后，知你不喜谢蒂这个人，特让我来给你解围。”谢蒂看向宫里的人，面无表情，回到南王府。
南王站在凳子上去喂自己的爱鸟道：“一个本王不想惦记的人不得不让本王惦记，谢蒂你说天后会和萧游龙说什么？”
谢蒂去扶南王从凳子上下来，南王道：“信王进京后，他总不能天天都带八百骑兵招摇过市吧，为什么朝臣都怕他？”
（10）
望京亭，离京前，我曾和天后有过一次在这里的交谈，如今再登上望京亭，难免心生凄凉之意。当初离京，本意是去寻找大司命，结果稀里糊涂就入了江湖，误打误撞将大司命带回京，一个连御医都医不好的女人。再看背对我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三年后就是天子，第一位女帝的天后，我不得不跪下来给她请安。她回过头打发大总管去守楼下，她轻轻道：“你说历史不会改变，我公元690年才可以称帝，但是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看向这京城风云，人最怕的恐怕就是无知的等待。我道：“需要我做什么？”天后道：“我知道历史不会改变，但总不能盲目等下去。”我道：“今年是687年，690年重阳节是一个好日子。”
天后道：“你去一次冀州。”我的大脑飞速旋转道：“冀州有什么？”天后道：“赖布金算过，冀州有雌鸡变雄鸡，舆论很重要。”我道：“明白了。”天后道：“你不明白，听说你除了带回来大司命外还带回来一个女人，你去冀州的这段时间，就让这两个女人留在宫里。”我道：“有这个必要吗？”天后剑眉上扬道：“你想拒绝。”
从望京亭下来，我看向一袭锦衣华服的赖布金守在宫墙外等我，赖布金道：“近来天后脾气十分古怪，动不动就乱发脾气，御医来了几次都医不好。”我道：“如果是更年期也太滞后。”赖布金道：“更什么期。”我道：“更年期。”赖布金道：“什么年期。”
赖布金道：“此行冀州凶险万分，天后已经将消息放出去，沿途你有可能会遭遇暗杀。”我道：“冀州真就有雌鸡变雄鸡。”赖布金道：“这都不重要，如果南王不是天后的儿子，早死多次了。天后想杀人，又不能杀南王，只能杀南王背后的李家子孙。你去冀州第一个要杀你的人就是南王。”
我道：“那我是不是死价值比生大。”赖布金道：“你要防的人是谢蒂。”在情报上大唐居然没有谢蒂的情报，对于谢蒂这个人，利用枢密院情报网都查不到，只知道谢蒂是一位隐藏极深的人。
赖布金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这么多年你可见过谢蒂的胡子。”我道：“我在京的日子又不多，我怎么会知道。”赖布金道：“谢蒂极有可能是宦官，不输给大内总管的宦官，枢密院里不允许宦官当权，谢蒂才会一直陪伴南王。”赖布金抬头看向望京亭，那个女人一直没有离开，一直注视赖布金和萧游龙。赖布金道：“谢蒂是天后的人。”
我说我要去冀州，编了一个谎，将两个女人送进宫里。王香凝道：“是不是给朝廷办差，你个天杀的，用我们两个女人当人质，如果你办不成，是不是我们两个就要被咔嚓。”王香凝你就不能笨一点吗？
我道：“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你不能表现出来。”王香凝怒道：“你个白眼狼，我一想到有一把刀悬在头颅上就寝食不安。”天后让我找的不是鸡，而是让冀州李家给天后日后登基造势，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借一个异象，暗喻天命。
古人的键盘手才厉害，刘邦称帝后就编过一段赤帝之子斩白帝之子，为了让自己名正言顺，还说自己娘亲怀自己时，正在农田耕种，有一条大龙趴在母亲身上。我对这并不感冒，我感冒的是位面之子刘秀和穿越之子王莽一战。
同病相怜同是穿越，天后只让我一个人去冀州，但我知道沿途会有不少的暗哨。如果谢蒂是天后的人，这个时候南王府一定会有一只飞禽将我的行踪报告给南王，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南王会不会心存杀我之心。城门口我和谢蒂见面，就是南王和天后角逐开始。
我心道：“南王你可别傻X。”我看到一支三十余人的轻骑直奔我的方向而来，我看到信王带自己的骑兵出来送行。信王道：“我曾答应过先生，先生若让本王安好，本王便会让先生平安。”
信王留下十余骑，我心中咒骂信王道：“你个傻X，你晓不晓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不晓得是不是天后心存对我的杀心，还是我离开京城太久，天后要看我是不是对她并无二心。
我看向这十余骑，恐怕连他们都不知道，会死在路上吧，这一行并非美差。我抬头看向天，将蓑衣披在身上，头戴斗笠。大晴天出日头，这余骑看向我道：“大人，为何好端端要披蓑衣。”
我道：“老子喜欢。”我将竹筒里的地图取出来，这里方圆百里并无人家，只有一座山神庙。如果我是谢蒂，一定会在此伏击。本来还是晴空万里，突然风云变色，拇指大的冰雹稀里哗啦敲打在马背上。
马受惊便会仓惶四去，我的这头大马种，就是这样，前蹄腾空，嘶鸣一声，我趴在马背上，马冲出这十余骑。这十余骑中一个男子道：“大人丢了，追。”大马种的好处就是爆发力。顷刻之间已经冲出十余里，在山中我和大马种迷路。
赖布金曾经道：“不要轻视大唐的奇门遁甲。阳子三十六并非全是效忠大唐之人。这三十六人可以拆可以掣肘。”我听到一个恐怖狰狞的声音道：“我死的好惨，还我命来。”声音是梵外高僧的声音。
我道：“杀你的又不是我，管我鸟事。”我看不到人，但是感觉到有脚步声，片刻之后我看到一支十余人的山民手持农具向我围拢过来。我看向这些山民道：“你们想干什么？”这些山民用农具示威。
我道：“小心。”我扑向一位山民，同时感觉到漫天箭雨向这些山民射箭。除我扑救这位山民外，其它山民尽数毙命，那些暗箭杀人之人顷刻消失。我扑倒那个山民胆战心惊，大小便失禁惊恐道：“有鬼。”夺命逃跑。
我听到一个声音道：“傻小子，错把山贼当山民。”我怒道：“你是谁？”这个声音道：“剑术马马虎虎。”我这才想到，我还有佩剑。九剑滚龙壁倾剑气全出，我再没有听到那个声音，只好牵马入山神庙。
（11）
这世间怎么会有鬼？我牵马将马缰绳系在庙门口，你还别说还真有那么一点凉意，庙门突然关上，感觉到雨后的山神庙还有那么一点湿气，只能找干稻草烧起来。黎明的时候我恍惚间看到一个医院护士，我一个激灵坐起来，看到医院护士正打算给我换药，看到我醒过来，仓惶跑出病房，过了一会我看到医院里好几个主治医师来到我的病房，其中一个医师来到我面前，用小手电去照我的瞳孔。
我看到有人挨到仪器前观察我的心跳脉搏。我道：“现在是哪一年？”主治医师道：“现在是2019年，再过一个月就要春节。”我道：“是不是有疫情爆发？”主治医师道：“开什么玩笑。”医生伸出两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道：“这是几？”我道：“我是住院，又不是精神有问题。”主治医生看向护士道：“通知病人家属，病人已经醒过来了。”半个小时后，医院走廊门口来了不少人，我看到我太太。我太太解释道：“我是被雷劈了。”我道：“开什么玩笑，人造孽才会被雷劈。”
我恍惚记起来了，离约定时间还有三年，我本应在公元690年才会回到21世纪为什么会提前。我恍惚看到一个大僧在走廊里走过，我追出去，来到天台，我果然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大僧，他看向我道：“你醒了。”我拦住故作深沉的大僧道：“你知道我是谁？”大僧道：“萧萧，又叫萧游龙。”我道：“没错，你就是那个梵外大僧，告诉我为什么会突然提前回来。”
大僧道：“因为你死了。”我道：“怎么可能。”大僧道：“千真万确，你在山神庙那一夜被杀，而且天后因为你的死向冀州发兵，天后提前三年称帝。”我道：“让我冷静一下，也就是我死了，这个穿越游戏提前结束，又因为天后提前三年称帝，历史才让我再复生一次。”
大僧摇头道：“让你复生的并不是历史，而是佛门的金莲。”我再次打断大僧道：“你是说我已经死过一次，而救我的人是佛门金莲，这不可能？”大僧双掌合十道：“如果你还记得，你应该记得你曾吞下一只佛陀一目。”
我看向这个大僧道：“你怎么知道这些？”我追问大僧，大僧笑而不语。我道：“时间如果可以重来就好了，如果我真是从未来知道未来，我就会像今天这样，告诉医院的人，武汉加油，可以防患于未然，可以让病毒不发生。”
我对大僧道：“我想去图书馆，我要全部有关687年到690年的唐朝历史。”我从天台上下来，看到我的太太，我对我的太太道：“不管你信不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有一场疫情，如果我不在的话，麻烦你替我向武汉捐一些口罩。”如果没有如果，我更不是可以预知未来之人。
我从我太太手中接过外衣，便向上海图书馆走去。我需要了解唐朝的历史，至于我为什么会突然醒过来，我想那个大僧并不需要骗我。我从一本正史里面没有看到我的名字，我只看到公元687年武则天称帝。对于山神庙事件，正史并没有记载。我只能去搜索野史，我在图书馆看到戴眼镜的斯文女生，她正一卷一卷书走过来，她看向我嫣然一笑，我道：“王香凝。”女生道：“秦璐。”
秦璐看向我手上的大唐野史道：“你也在找这本书，好巧，能不能先借我看一下。”我道：“当然可以。”我将野史交在秦璐手上，我怎么都想不通，以我在大唐的水准，是如何死在山神庙里。
我抬头看向星空，我的本命贪狼星一直在闪烁，正以特殊轨迹在我脑海里消失。我太太打电话跟我说道：“晚上，来家里陪儿子吃饭。”我困惑道：“我没有儿子。”我太太道：“回来再说。”
我小舅子因为拍一部戏火遍大江南北，我小舅子开车来接我，这不知道是他第几任女朋友。我回到家看到一个小男孩，我太太指向我道：“这是爸爸。”我看到我儿子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我计算自己时间平白无故失去三年光阴。
我太太将我儿子交给孩子舅舅，站在阳台回头看向我道：“你和那个姑娘的事，我全部知道。你出事当天，她就来找过我，对我说了很多你的事，她把孩子交给我，说是你的孩子，留在你身边或许有一天你会醒来，她给那个孩子看过，说极旺你，是天乙贵人，可以护佑你，我当时很绝望，却怎么也发不起来火。”
我道：“公司怎么样了？”我太太道：“我们高中时的同学黄巢用了点卑鄙手段，从公司挖走了不少骨干，其中包括你的助理。”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太太道：“你们聊，是我告诉她你醒了。”
我接到曼陀罗的电话，曼陀罗道：“猜一下我现在在哪？”我道：“海边，有海水的声音。”曼陀罗道：“胡说，我在埃及金字塔，你听到是沙海的声音。”片刻的沉默，曼陀罗道：“儿子我还给你了，上辈子你欠我，这辈子你也还不完。”
我道：“后面的事情怎么样了？”我以为曼陀罗不会知道后面的事情，没有想到曼陀罗道：“你死后，我和王香凝就被留在宫中，天后赐给我和王香凝一人一杯毒酒，我知道酒里有毒，王香凝也知道，但是还是义无反顾的喝下去。”
曼陀罗冰冷道：“你永远不会知道肠穿肚烂的感觉，王香凝知道你死后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我道：“谁是主谋。”曼陀罗道：“天后，大法师，谢蒂原来是大唐第一高手，那晚就是谢蒂刺死的你。”
我道：“我明白了，我必须死，如果我不死，天后就没有逆天，就不会在公元687年称帝。对于天后来讲，我这个未来人就是天，她要逆我的意。”曼陀罗点上一支香烟道：“天后最后还是机关算尽，因为你死后下了一场好大的陨石雨，大唐百姓不知是何意，让天道降罪，故此天后彻夜不眠，终于还是放弃提前登基，为大唐国运祈祷三年，算是赎罪。”
我道：“少抽点烟，风尘气太重。”
曼陀罗在电话里笑道：“这辈子你欠我的还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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