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姚时代,其实是挂羊头卖狗肉,借个名写我、或者说类我者在姚时代经历的体娱文化洗礼。
一
姚明退役了。有人说,有个姚时代,有人说没有。我认为这两种说法都对。在nba,没有姚时代,在中国,肯定有姚时代。而且,这是个疯狂的时代。
我发誓我喜欢过姚明,那时候我还很白很白。我喜欢姚明的时候,仓井空尚未成名,武藤兰也远远没有现在这样红。周杰伦的歌还没有唱响大陆,范冰冰还只是刚刚冒了个头。我喜欢姚明的时候,丁俊晖还不是傅家俊的对手,李娜还不是大满贯里的种子选手,刘翔还没有在直道上称霸,记得一次世锦赛上他拿走铜牌时还黄黄瘦瘦的很腼腆嘞。那时大郅还没闹出风波但他在nba混得半死不活,郝董还没有在世界大赛上展现他的威力。至于他在世界杯上憋了270分钟不射,那是后来的事了。所以当时看起来我实在找不出理由不喜欢姚明,在刘李丁尚未顶出名的时候,有这么一个顶有前途的中国人,那实在是令国人脸上长光得很。
我喜欢姚明的时候,还喜欢刘玉栋。若没记错,姚明应该是拿走上海队史上的第一个总冠军,并在最后一场比赛21投21中砍下40多分(这个实在记不住)力压战神登顶之后才去的nba。这些都成了我喜欢他的理由。我总觉得我还是喜欢刘玉栋多些,但这并不妨碍我也可以喜欢姚明。好比一个喜欢苍老师的人,他同样也可以喜欢范冰冰。
需要说明的时候,在我喜欢姚明之前,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圣地。对很多人而言,心中的圣地是侵犯不得的。这好比某人本来挺喜欢梅西,但圣地是老马,如若总有人天天用梅西压老马,那我相信这某人也会不惜与巴萨球迷割袍断义。再如苍迷本来应该也是觉得范冰冰很美,但若有人天天说范美女远胜于苍老师,那苍迷必然是要天天范爷范爷的叫着谩骂讽刺的。对我而言也一样,如果有人一旦侵犯了我的圣地,那我也一定会大吼一声去你妈的。
这个说明留在以后再用,现在说的是我还喜欢姚明的时候。2001年以后,我有了比大多数上班族球迷羡慕的时间,那以后的10年,我似乎就没怎么再在早上上过班。这让我得以每周饱饱的看上5场nba(当时央视2场,地方台3场,刚巧错开。),除外,我连cba比赛的上海队和八一队也必须看,这足以证明我足够喜欢姚明。
那时候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灰,至于成为黑乌鸦更是难以想象。就在我还很喜欢姚明的时候,姚时代来了。它带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呼啸而来,几乎把我的耳膜震破。那情形很容易让我想起千万人齐声怒吼:“中国人民站起来了”。我没有见过海啸,不过我觉得如果通过姚时代就会很容易想象。那一定是以铺天盖地的汹涌之势扑上来,瞬间吞噬整片神州大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碰一老农。“你会打篮球么”“不会”“你知道姚明么”“靠,这谁不知道。”——一位步履轻轻的女孩,暗把青梅嗅,她在喃喃自语:“这树真美真高,像姚明一样。”
不过我想自己应该不大喜欢海啸。如果再伴有芸芸众生每日疯狂的在媒体上狂吹,外加不停渲染的姚式冷幽默来调戏我的神经。那大概会让我终日会有晕车的感觉导致食欲不佳。食欲不佳就会情绪低落,情绪低落就会大大影响我对姚明的喜爱程度。
金老先生如是描写萧峰。“他虽不愿督军南征,却也不是以天下之忧而忧的仁人志士,想到耶律洪基既已发兵,大劫无可挽回,除了长叹一声、痛饮十碗之外,也就不去多想了。”
既然大侠萧峰也是如此。我这不及萧大侠万一的小人,自然更难矫情。于是我“虽不愿抨击媒体,却也不是主持天下正义的仁人志士,想到姚明既以立足nba, 造势无可挽回。除了长叹一声,小饮一杯,也就不多想了。”
那时候,坛子对我来说是陌生的。杂志和专业网站我也是很不进的。我一向认为,大多专家由于吃了太多的甜美点心和喝了太多的生猪油,以致于行文落墨处皆有一股子浓浓的猪油点心味,读多了很容易被熏拉肚子。这个想法在若干年后得了佐证——我一个未谋面的朋友在某知名篮球杂志社工作,尽管我从不承认也实在是算不得他师父,但他一直管我叫师父。某日,该朋友发一篇即将刊印的文章过来,说“师父,我这文章马上刊印了,你帮我改改。”我回“你那是专业机构,知识面不知比我强多少,我如何能改”。朋友回“虽说知识面肯定要比师父广,但深度见识却比师父差了几条街,师父还是参谋参谋”。我回“你那编辑部专家如云,何不让他们参谋参谋”。朋友回“师父,别说了。当初我进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后来才知道这帮家伙居然大多是球盲,更有甚者连球赛也从来不看。能写能侃能掐全是资料堆砌的结果”.(如今,我那朋友已经离开了那家篮球杂志社)
由此可见,百姓们称专家为砖家是有一定道理的。专家们说那高铁万无一失,结果5天6故障,专家们说药八刀判罚太重,结果崩了。专家们说掩埋车头有理,结果我信了。
不掐架不看文,看球喝酒之外,你总该还要找些乐子的。在如今已不愁吃穿的中国,精神文明建设如此多姿多彩,不多吃点岂不是暴殄天物。据说我国的食物是世界上口感最美味和制作最神奇的,这我绝对相信。不仅如此,我觉得我国的精神食粮也是最美味和最神奇的,譬如我们一口吞下的影视书刊居然能吃出个全国绿豆涨价,泥鳅热销,那绝对是全世界独此一家。
除了体育版上天天新鲜出炉的大字报外,我觉得很有必要回味一下自己学子时代的诸多爱好。这时,我一个表侄女一直强烈推荐我说某个选秀节目里有个家伙唱歌跳舞非常非常好。我决定看看,不料还在尚未与此君谋面,就先倒了一次胃口。电视里一个女人在不停的笑,这很讨厌。尽管那时候这位名女主持人嘴远不如现在大得一张嘴你感觉能把别人脑门啃掉,尽管那笑声远不如现在肆无忌惮一笑能把地板震垮。但当时她已经足够九分讨厌了。她主持的整个内容似乎就是一直在笑,貌似比人一个挖鼻孔的动作和一个撅屁股的行为都会让她瞬间爆发羊角疯。这让我很不爽,还会吓坏我。况且这女人实在是颠覆了我的中国传统女性审美观,若说是和西方接轨,偏生那疯婆子又实在从头到脚都土鳖得很,没半分气质能让你从潜规则上面想。我很难想象为何我侄女还会喜欢这个鞋拔子脸的怪物,这让我对侄女推荐的那位未来歌星未免有些心情忐忑。
忐忑的心情终得印证,我觉得我和眼睛耳朵结构大概和我侄女的很不一样。歌舞曼妙中,她说她耳眼里听到看到的是一个未来歌星,而我怎么听到看到的则是一个“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的公鸭嗓音、母鸭举止的类女人怪物?我很惊讶台下好多好多青春痘满面的女孩子们又哭又叫。这种情形我不并不陌生,曾经,我见过崔健的一块红布唱得那些花白头发的老人泪流不止。我理解那些嚎啕大哭的老人,因为他们经历了那个一片红色“蒙住我双眼也蒙住天“的时代,他们在“看不见这地已经干裂”的时候,“感觉想要喝点水”,“可你的嘴把我的嘴堵住”,他们“看不见天也看不见路,连手也被别人紧紧抓住,命运也只能由别人做主”。当时这情形甚至感动得我也几乎跟着哭。
可难道今天那些大肆宣泄情感的小孩们,也是因为台上歌手勾起了自己平胸和变嗓时的青涩回忆所以泪流不止么?我这样想。
后来我还觉得不止我和我侄女的耳朵眼睛结构不一样。我和这世上大多数人的眼睛耳朵结构都不一样。证据是最后这位歌手被老百姓们民意成了选秀冠军。这搞得我几有去医院检查身体的冲动。
换个台,战争片。一个土制手雷,“噗”一声,鬼子倒了几十个,那快感很像我拿杀虫剂喷杀蟑螂。“噗”一下,倒下一片。不过我觉得和民兵队长相比,自己很失败,本人杀虫最高纪录貌似从来没一次杀掉超过10只。且多数时候往往“噗”一下不管用,得 “噗” “噗” “噗”好几下才行,再则那虫子死得也远不如鬼子利索,往往要抖上好一阵的腿才安心离去。大概就是因为这种内疚和羞愧,我一般看到国内战争题材的影视就赶紧换,(尽管这类题材的影片在中国总是几十年的经久不衰。)毕竟,一想到那个年龄只有我一半就能一人灭个日军大队的张嘎子之类的人物。我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太无能太对不起背的这身中国皮。
还是tv5吧。这是一个采访节目。我对这东西倒是有些兴趣。画面里,某知名前锋显然已经忘光了他270分钟憋住不射的光荣纪录。时时提醒别人他是世界上瞬间启动速度最快的前锋,其前5米的威胁甚至超过罗纳尔多,证据是足界权威米卢亲口述说。
额,写到这里才发现跑题了。看来我必须先解释下我这个人,我这个人的脑袋有点爱蹦极。蹦极就是说经常从这个极端“崩”一下跳到另一端。这和我从小的学习生活方式有关。打小我就坐不住,发展到稍大就演变为逃学。逃学的代价就是学费打了水漂。学费打了水漂还想考大学,就只能自学。所以我自小到大学的知识都是靠自己悟。包括以后看球也是如此。这就造成我的脑袋很容易穿梭时空,稳定系数极差。曾经参加两次高考,结果第一次作文考了56分。第二次作文却只有30分。
我经常在脑袋里蹦极。明明一秒前幻想把臭袜子塞在那位热门卫视女主持人的嘴里的故事情节还没完善。但下一步我已经在计划幻想如何能让那位选秀冠军剃个光头。
脑袋蹦极这个习惯很不好,这让我享受不到很多乐趣。当我看到不知所谓的精美文字时,脑袋又会短路到臭烘烘得大便上去。当我听《一块红布》时,我的脑袋老会蹦极到政治封锁的时代去。当我看《猛虎出笼》本该愉悦时,脑袋又会常常蹦极到澡堂子里搓澡的邹春兰身上去,这不免令人沮丧。当我读《笑傲江湖》时,脑袋就会不由自主的蹦极到文革十年的浩劫上去。以至于当这部小说拍成电视后,我居然没有一点看的欲望。你就比如今天晚上的球赛,大运会女足姑娘们加时痛击小日本,最终夺冠,这是振奋人心的好事吧。可不小心,这时候我的脑袋又蹦极到了张尚武身上,后来更短路到用小学文化写出大学水平日记的雷锋。这让我实在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好了,现在继续蹦极回到之前的姚时代吧。这时候,媒体上的大字报的内容大抵已经快赶上那个亩产13万斤的年代了。今天是姚鲨对决,明天是姚羞辱谁谁谁知名球星。说实话我不是很想看这些,不过似乎除了大字报,你实在是很难再找到能让自己愉悦的东西。翻个版是一个s型的水桶腰招枝花展却在脸上留下IQ低于80的记号的女人,她是个什么姐姐还是妹妹。翻个版是一望无际载满玉米的庄稼地,一堆小屁孩在活蹦乱跳歌功颂德,这些家伙的耳眼结构与我那侄女的惊人吻合。再翻个版排在点击首页的是一对挤眉弄眼的活宝在假唱,美其名曰“XXXX”再推新单曲“xxxx”。再翻个版又一篇巨幅头像,下标为亚洲第一前锋XXX,写标题的这位大概不知道这位亚洲第一前锋终其一生未在世界级别的比赛中进过一球,终其一生也没有拿过一次亚洲足球先生。
当然,这不要紧,重要的是他是我们中国人就行。只要是中国人,那么柳海龙必定是世界第一格斗高手。 必定是亚洲第一前锋(幸好270分钟憋住了,不然我觉得应该该亚洲为世界了)。李宇春必定是世界第一流行歌手。而姚明,当然也必须是世界第一中锋。
再翻个版,这下我的肾上腺又急剧上升了。这个,不说了吧。心照不宣,心照不宣。想必现在仍有好多朋友硬盘上存着这几组照片吧。但当肾上腺素再度回归平衡时,我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灰了。特别灰的那段时间,我认识了好多好多日本女明星,她们都特别擅长用肢体语言表达情感,现在她们好多都退役了吧。
二
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我自认可以这样灰不拉叽下去的时候。一次偶然事件,促使我急速向姚黑方向堕落。那年我还不满三十呢。充足的荷尔蒙可以随时保障一场拼搏激烈的足球比赛或是承载一次酣畅淋漓的性爱。
这些过剩的精力让我在一次心血来潮后,往公园里撇了生命中第一个关于篮球的大字报——一次深夜,对姚明的一场比赛啰嗦了几句。字数不多,自认婉转客观。但谁知,一位三楼游客却并不认为这帖子客观婉转,(现在流行的说法叫板凳客)。之后,自认客观婉转的我与那位不认为客观婉转的板凳客开始了长达数时的辩论,直至五更。
次日,肾上腺素的激增让我再次兴致勃勃的打开旧帖,迎面而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各色砖头。人数众多且招式各异,一整个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之势。俺虽然也姓张,但自知绝不可以像老祖宗一样乾坤挪移到柳暗花明。于是只能落荒而逃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被列为魔教的原因。原来我直呼其名了一晚上的那位板凳同学,此时正是公园里的全民偶像,而与全民偶像作对的结果就是我成为全民公敌。更要命的是我和公园全民偶像作对的话题还是一个中国全民偶像。这就自然人人得而诛之。鉴于本人厚黑学深度不够且还有活下去的念想,只能采用邓婵玉他老公的方式玩土遁。
这笔帐直至很久才在我心中一笔勾销。原因是,后来我知道原来我与全民偶像同学同为某阵营的某迷。再有就是在俺后来的一个帖子中,全民偶像同志不遗余力的为维护我的观点与别人大打出手。出于同姓同迷且全名偶像同学也确实有些风度。所以我决定不再心存芥蒂。
尤此我还得出一个结论。毛老人家的“凡是敌人拥护的我就反对,凡是敌人反对的我就拥护”纯属扯淡。我和全民偶像同志能成为敌人或是战友拥护反对什么东西,完全取决于自己的利益。比如我们共同喜欢某球星,我们就是战友。比如一旦扯到姚明,那我们就是敌人。
金老先生这样描写辽宋相争时萧峰的心理活动:“皇上倘若势如破竹,取了大宋,便会解我去汴梁相见。但如败军而归,没面目见我,第一个要杀的人便是我。到底我盼他取了大宋呢,还是盼他败阵?嘿嘿,萧峰啊萧峰,只听你自己也是不易回答吧!”由此看,即便是被世人公认的大英雄大豪杰且年过三十的乔帮主也会有一己之私。而当年我一个庸俗卑劣年不过三十的屁民,在遭受别人痛批之后,难免也会心生怨恨,恶其胥余的顺道把帐一并算到姚明头上。
这样看来。这次偶发事件确实是加速了我向姚黑堕落的过程。当然,这时你叫我姚黑我还是不承认的。毕竟我行为上还是很干净的。那之后的很长时间,我不再发帖,很长时间,我鄙视全民偶像同志对我一个论坛新人采用人海战术。
经历这次事件后,有时候我会做些奇怪的梦。有时候梦见自己已经死去,脖子上长着个大大的牛头,身子却长满了蛇一样的鳞片。有时候梦见自己被一大堆人全副武装的绑着,头上顶一个纸糊大帽,上书“汉奸XX”,这群人个个身穿红衣红帽,手持刀枪。
真正在行为上成为姚黑的时候。那是在人民大众大字报成风的时候了。当姚迷大门开始大面积敞开胸怀迎接各位工农学商老弱病残男女老少时,似乎人人不贴上两贴大字报已经是out和脸上无光的行为了。这让我想起父辈们述说的那个年代,人人上山伐木,然后搜出家中凡是和金属沾边的任何物什,不管青红皂白的就硬往那土炉里塞,脸上泛着红光。然后欢天喜地的拿着蜂窝状的铁疙瘩飞也似的奔走疾告,各位同仁,我又炼了偌大一块好钢。
而我也恰逢这个时候开始喜欢在篮球世界贴大字报了。说到这里我觉得很有必要说明下以证明自己不是个跟风者。我开始动手写大字报的原因是这样,这一年,我的娱乐项目减少了。经过是这样,上一个年底,随着一个陪了我十几年的声音离去,(那声音带来的球赛是我十几年来的精神食粮中心)由于每次看足球都要无休止的接受解说员不堪的折磨,我开始越来越冷心慢慢越看越少了。自此,我的娱乐顺序发生了一个翻天覆地的逆转。篮球正式取代足球成为我最喜欢看的节目。这里有人问了,那篮球世界里的孙老师几十年如一日的折磨你,你就受得了啊。这个嘛,只能说,看篮球我因太早受折磨所以习惯而麻木了。而看足球则是新近受折磨实在习惯不了麻木不了。娱乐项目少了,必然精力就有所空闲,这就导致我无意中就把精力投入到大字报事业中来了。
虽然进来了,但老实说来,我这个人是比较落伍的。例如贴大字报一事就消极得很。一般而言,只有触及我圣地的时候,我才会挺上腰杆,驳上那么几句,写上那么一些。所以我一直都认为我之所以能成为姚黑,那完全是被逼的。
某一日,一个头像上印着偌大五星红旗,浑身散发着浓烈爱国热情的家伙——这家伙长期以来一直在我脑中是这样一个幻像,高额头,花白发,平头,国字脸,下巴上扬,印堂发着红光,鼻翼侧两道深深的法令纹,虽满脸横肉却不怒自威的有一股子凌然正气,穿一身60年代的旧军装,头上裹一块白布条,上书“xx万岁”。他一定喜欢看抗日影片,尤喜地道战,并且在看的时候还会激动得浑身发抖,如若激情未了就一定会号召一大堆人砸日货,砸完后为歌颂自己的胜利不免又要声嘶力竭的唱上好一段红歌。
大概是猛药灌多了些,他频繁的攻击我的圣地。关键是,围观者还很多。这就激怒了我,于是我就换了一件衣裳,开始开炮。炮火持续几天,就在我憋足了劲非攻下一片高地的时候,不幸降临了,我的大字报权利被姚家版主取消了。这几令我抓狂。
你说写贴子的人碰见什么事最烦人?那就是辛辛苦苦整了一大篇东西意欲广而告之,结果管事的说不让看。这事儿联合国其实应该管管,那版主既不关我小黑屋,在我质疑时也从不答复,反正就是在我一发帖就锁,一发帖就锁。而那头缠白布条的家伙却若无其事,依旧天一篇地一篇胡诌得过瘾。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分明就是典型的践踏民主和蓄意破坏反垄断法嘛。
当然,不止是我,类似的事当下也正在发生,你比如有人辛辛苦苦拍了最近某地的官民冲突写实上网,但一上去,呼啦啦全屏蔽。
想来此君现在就我那时感受相若,那个憋啊。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让人憋气,而更痛苦的是,你还得把这口气慢慢憋顺了。这是我自姚时代以来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大规模涉黑事件。之后很少涉黑,一方面兹因性格里有着“井水河水互不犯互不冲”的道德规范,另一方面也是害怕再经历一遭把气憋顺的过程。
于是我又穿回了我原来有头有脸的衣裳,继续冒充我美貌与智慧化身的唐伯虎去。当然,最后,再经由又一次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之后,这身伪行头也被人狠狠拆穿了,并踏在地上唾上几口时而见到也还会唾上几口。这是别话了。
那段时间我忒烦姚明,这说明我已经是个标准姚黑。只是说与专业姚黑的区别在于,专业姚黑往往会聚精会神的看着火箭比赛,以用于黑时备案。而我这个业余姚黑则是讨厌就是回避,但凡火箭的比赛我几乎不看。这种日子持续了一阵。我几乎不主动不贴关于姚明的大字报,只是偶尔心血来潮会在别人的大字报下扔一个石子就跑。其行为和过路人路过庄稼地顺手拔个萝卜解渴相仿。只拔萝卜的行为充分证明一件事,那就是我的大字报乐趣,不在姚而在圣地。期间我几乎把篮球精力全然放在我圣地上。一摞摞的大字报上,大多数都是关于这块圣地的主题,乐此不彼。
我想也正是这个原因,才导致我有可能从黑阵营中脱身。这就好比一个烟瘾不长且抽得很少的人,要想戒烟自然也比别人容易些。不过我觉得这个例子非常不贴切。现实生活中的我烟瘾很大,非万宝路无法解渴。
三
“当当当”, 电视里的锣声把我从遐想惊醒。一大堆衙役兵卒迎面走来,左边举“回”,右边举“避”,人们一阵惊扰。也不知是王二的水果摊翻了,还是李四的烧饼摊打了。我不自觉的脑袋又短路了。换在过去,我是该卖那水果谋生呢?还是该卖那烧饼度日呢?或者是像宋江一样扯一面反旗呢。
人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动物。你譬如世纪初的时候,我从来没有一天会从白至灰,再由灰至黑。而在我彻底黑透之后,我也从未想过自己又会从黑至灰,再至白的经历一遭。就像宋江一样,当他当押司的时候,大概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造反,但当他刚造反时,大概也从未想过自己回去当官。至于招安的想法,那是后来的事了。
差不多和我同时候,隔壁坛子进驻了一位比我还老的大字报爱好者。最初的一年多,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一样仿佛谁也看不见谁。这源于我是一门心思耕耘自己的圣地。而他则一门心思的写他的火箭和姚明。我素有神出鬼没之谣传很懒很被动,而他则颇为勤快且逢赛必书较为主动,所以我们互不相扰。后来时间长了,由于街坊传言他大字报不错,于是之间也偶有交流,闲的蛋疼时也抽空看看他的大字报。贴如其名,文字白开水一般。不过其观点却很是专业(最起码对我这水平来说,非常专业)精细。最难得可贵之处,贵朋友的贴有着姚字报里少有的客观和冷静。后来看得略微多了些,便不免对姚迷集团的印象少了很多偏见。这是促使我在姚时代后期思想略有转变的第一个人。
第二个人就更重要了,我初入某坛子时,某管事者对我颇为照顾。中国人性里自古大致都有个弱点。倘若执政者对一屁民关爱有加,那么该屁民就会感激涕零恨不得粉身碎骨以报恩。不幸得很,我这人这方面奴性很强。更加之此管事者还是个女官。于是很久以来,我都对那位女官感激得很。再后来,感激发展成仰慕。这感觉的转变来源是在秘密侦查她一通之后来得来的——原来,在篮球坛子内她是戴着面具装傻卖萌故意如此写得不堪,而篮坛外恢复本色的她,却是个妙笔生花的多情女子。
另外,秘密侦查后还得出一个惊人结果,这女官确是个姚迷。也就正因为有这么一个人仰慕,所以每每想到当初自己歇斯底里的黑过那么一段时间姚。心里就略微不安。更令我不安的是,她也一定知道我是个姚黑,但却依然对我从不刁难怪罪,这很难得。
这女官已经好久不见,想想当初甚至连仰慕者的qq也未留下,不免遗憾。若不然今后偶尔空闲之时,问声好也是好的。
也许出于对仰慕者的内心示好,也许多少受点隔别邻居影响。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居然也开始看火箭比赛了。2009年,姚明在nba的最后一场季后赛上一瘸一拐。灰色思维的惯性不免让我浮起了装腔作势这个字眼。后来知道,他骨裂了。心中歉然好久。终于知道,那一天起我也不是姚黑。
原来,其实我也本非是那么讨厌姚,相对那令我颇不喜欢的姚式幽默而言,也许我骨子里真正反感的是那些个写姚的大字报。
更直接的表述是,也许我从来就没讨厌过姚,而是讨厌这个姚时代。可又有多少人分清了姚和姚时代之间的差别呢。
当然,不讨厌也不等于喜欢。庄子里面有个故事,大致是说庄子碰见一个鬼,说愿意帮助他重回人世。然而鬼拒绝了,因为做鬼快乐得很,他实在不愿再经历一遍人世的痛苦。我倒不是和那鬼同样的想法。不过我想,一个由白至黑的人,那是万万无法再轮转一回了。
也许,我本来就是个地道的姚灰。不喜不恨不厌不爱,听闻他退役时心里轻轻“波“一下,然后很快忘记。
也许,姚时代,我本就是个不相关的过客。从没有真正关心,也从没有注意。甚至忘了他活生生的存在于我所喜爱的篮球游戏里。只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时代么?当然有,关于中国的体育时代,自我记事以来,一向自作主张的把中国的体育时代如此划分。94-2002,这是足球时代,从足球职业化到日韩世界杯,这是足球旋律引领全国人民疯狂的主时代。2002-2010,这是姚时代,这是篮球旋律引领全国人民疯狂的主时代。
遗憾的是,在上一个时代里,我们吞噬了太多的有毒食品。而这一个时代,我们却吞噬了太多的膨化食品。
若干年后,当后人翻开我们这一时代的记载时,会不会就像我们看那近百年前的闹剧呢?那一年,来自全国各地1900张的民意选票,全部一致同意袁世凯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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