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的力量犹如“弹指神通”
文/一丁久久
真正的文学高手有时与武侠小说中的武林高手是没什么两样的，都能化腐朽为神奇，即使一条柳枝，发挥出来的威力也绝不会逊色于一把利剑，尤其是寓言这种古老的文体。
老子《道德经》里有言：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意思就是说，某些事物发展到极端往往失去人们通常注意的表征，但他们通常又能在“希声无形”中陡然爆发力量。老子说得虽然比较玄，但是他还是告诉我们一个朴素的道理，不要过分在乎形式。比如人们习惯于理解文学就是人学，可是如果单在直观的人性和社会活动中沉浮，往往缺少一点生动，换一种思维，把人性的诸般优劣特点与自然界的一些动植物的相比一下，我们就会发现获益匪浅而且许多艰深晦涩的道理一点即透。从哲学原理上讲，人本来来自自然界，自然界的相似性原理无所不在，不管人怎样灵长了，人还是有自然属性，这是一种烙印，无论人类发展到什么高级阶段都摆脱不掉。因此，寓言作为一种古老的文体，可以理解为古往今来人们自发利用相似性原理来传道解惑。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一鸟一蚌，一鱼一虫，一山一水，一人一珠，一猫一狗，一仙一俗等等都可信手拈来作为拖物起兴言物喻人、喻道的工具，也可以作为最好的批判武器，比短小精悍的杂文的攻击力更强。杂文批判过于直接，而寓言虽然曲笔，但讽刺和幽默效果附带出的攻击力更像武林高手的摘花拂穴功夫可以隔空伤人。
寓言具备形象、生动、幽默和讽刺四大特点，可以化复杂为简单，通俗易懂。在特定的环境下，局外人可能不懂，但了解寓言背景的人会心有灵犀一点通。比如在言论专制的氛围下，很多文人为了表达某种愤懑，借寓言的曲笔来抨击时局抒发抑郁的情怀，在得到相同语境下的文人和平民的共鸣后，这些寓言作品不胫而走很快流传开来，深得民间文学作者和读者的青睐。
寓言在我国就有着悠久的创作传统和阅读环境，许多优秀的寓言作品令人拍案叫绝在大众中广为流传后逐渐形成为固定的语言模式——成语。成语往往集中寓言故事中的主题，让后人一见便知其寓意，比如先秦文学中的《庄子》、《列子》、《韩非子》、《战国策》、《吕氏春秋》等作品集中有很多寓言作品，而井底之蛙、望洋兴叹、愚公移山、守株待兔、自相矛盾等成语已经广为华文语境下的人们耳熟能详，先秦文学以后更有许多极佳的寓言类作品涌入人们的视野，为中国文学的博大精深提供了丰富的内涵。中国古代寓言唯一不足的是单独成篇的寓言作品不多，很多寓言作品往往嵌入在历代名家的讽喻散文里，是由后人专门整理出来的。在国外，古希腊的《伊索寓言》就是寓言专集，对西方文学影响深远。后来还有莱辛（《乌鸦和狐狸》的作者）、拉封丹、达.芬奇、克雷洛夫、萨笛等人也创作了不少寓言作品。往后，列夫.托尔斯泰、纪伯伦、泰戈尔这些大师级的人物也相继加入到寓言创作队伍中来，而近代的著名作家卡夫卡，其作品《变形记》和《地洞》就是典型的寓言体小说。
中国现代文学中最著名的寓言作家首推张天翼，张天翼的小说具备明显的讽刺批判精神，他的代表作如短篇小说《华威先生》就具备这种特征，这种精神也很容易让他向寓言创作转移。张天翼先生在寓言创作上的成就也引领当代中国文学界的一个创作方向，其后寓言作家在中国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严文井、樊发稼、凡夫、金江、马长山、叶澍……。而且寓言近期在网络文学中也异常繁荣，网络的海量、自由和思想之间的互相渗透让寓言创作硬件条件更加丰沛，越来越多的创作者加入了寓言创作的队伍。
寓言创作的影响也走出了传统寓言界的范畴，卡夫卡的寓言体小说就影响了一大批作者。最近中国网络文学界爆出的一匹黑马——宁肯的《蒙面之城》，单看题目就是一层隐喻，而《蒙面之城》的内容和主题也寓意深藏，不久前获得了“老舍文学奖”。还有2004年重庆高考作文满分获得者也是以一篇寓言折桂——《我是一只想死的老鼠》，看过这篇寓言，不能不感叹作者的想象力和寓言创作对中国文学的影响之深。作者这么年轻就对中国时局现状有这样深刻的认识，真是难得！
寓言根据阅读对象，又可分为儿童寓言和成人寓言两大类，儿童寓言着重于科普、传知、辨物和思想启蒙，这主要因寓言的形象和生动特点。而成人寓言侧重于讽刺和幽默，与杂文相得益彰。
总之，寓言写作是文学创作中的一门变化莫测的功夫，可比东邪黄药师的弹指神通武功。虽然寓言一般简短，但它像个乾坤袋，日月星辰、天山飞的、地上跑的、人间万相尽在其中。
2004.7.12
附录：2004重庆高考作文满分获得者的寓言〈我是一只想死的“老鼠”〉：
这些天，我一直为自己该怎样死而焦虑不安，我的身体极度不适，但我没上医院，因为前几年有位算命先生告诉过我，我命绝今年，如果挨过了今年，还有几百个日日夜夜。
经过深思熟虑，我还是选择上街让人打死。
这些年，我愧对人类，把人们用血汗换来的粮食弄进我的黑洞温柔乡，我有十几幢
别墅，而且每一个都养着“小蜜”，我怕光，更不敢走在大街上，“老鼠上街，人人喊打”嘛，我现在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让我的死来向人们陪罪吧！也许后来“鼠”作个惩戒。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可是没有人喊打，连看都没人看我一眼，我慢慢地走着，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我挡住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小姐，我想让他大喊大叫，让那些“英雄救美”的人把我打死，我搂着她的腰说：“我要非礼你！”
那位小姐不但没有喊，还报我一个媚眼说：“看你这派头，不是大款就是大官，我傍你。”
往日听起来的甜蜜的话，今日听起来如此的刺耳，我丢开她，抱头鼠窜，我想这就是她期望的吧！
我跑远了，她还在不停地问“电话多少”……
对面向我走来一位老太婆，我想她年龄大，社会阅历丰富，一定能认出我是一只“老鼠”。
可是她与我平静的擦肩而过，我忙抓住她的袖子说：“难道你认不出我是只老鼠吗？”
你是“老鼠”与我有什么关系？现在街上贼眉鼠眼的人多着呢！别烦我，我还要去买菜。她袖子一甩，像年轻了许多似析，飞一般地走了。
怪哉！怪哉！是我的认识错了呢，还是他们另有期望？
突然，我眼睛一亮，对！警察有枪，像花生米那样，只要一飞过来就行了。
我来到一个警察面前说：“警察同志，我是一只‘老鼠’，你用枪把我打死吧！”
那警察见了我，“啪”的一声就立正了，“局长好！”
“我不是局长，我是老鼠。”
“你是局长，两年前你还同我们王局一起吃饭。”
“你们王局也是只老鼠。”
“你们怎么是老鼠呢？你们是老鼠，那我们就是老鼠的儿子、孙子，以后请你在王局那里多替我说说话，我的名字叫‘向上官’，电话5188。”
我慢慢走在大街上，心里乱到了极点，这个社会是怎么了？怎么我的认识与他们的期望相差那么大呢？
我仰天长叹：“谁来杀死我这只想死的老鼠。”
阅卷老师点评
本文构思新颖，视角独特，文章采用童话的形式，以老鼠为“自我认识”的主体，显示了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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