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我的1985、1986(一个真实的老山故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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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1985、1986 之一 序言

   世上多有谈淡泊明志者,可真正能做到淡泊者有几人?

   淡泊是一种从容,那是一种对世界和人生感悟的超越,是心境的升华和人生观的飞跃,而这种超越是真正的大彻大悟,是脱困于哲学对自身矛盾体诠释后的理解,非有生死考验和千锤百炼或历尽沧桑而不能自然至达此境。淡泊不是脱离了凡尘,淡泊只是对一切看得平淡,淡泊的人一样有着进取的心思,但却不为名利所困,水到渠成为上上上也。

   其实,人生在世,会有诸多的凡尘俗事,烦恼也会每每羁绊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回顾往事,仿佛一切如烟如梦,只会叹到:“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唯明淡泊之道理,才会使茅塞顿开。

   至今日五一,离我和我的战友到云南老山作战的日子已经过了二十几年了,我那些在战场上牺牲了的战友坟莹上的蒿草大概已长得很高了,到现在有谁还能还记得起他们,也许只有他们业已哭干了眼泪的父母和姐妹,或许还会时常说起他们的名字。我们一起前去南疆,他们却没能回来,想想他们,如今活着而且健康地活着,那就是一种幸福。想一想:荣辱得失能算什么,金钱美女又能算什么,功成名就又算什么。唯潇洒于人生,方是正确的为人处世之道啊。

  我的1985、1986 之二 临战选调

   那一年我22岁,刚以同届1172名学员中23门课程的总分列第一的成绩,从炮兵学院毕业分配到部队半年,任警卫排长。工作的原因,接触首长的机会很多。因而,他们给帮着介绍女朋友的机会不少,只是那时心里还未曾想忙着找个女友,只是想着把工作做好,或者再好好的学习,充实一下自己。所以,也就没答应。嘿嘿,现在想来,这也不能全怪我,谁让他们给介绍的女子,一个比一个丑呢。为此,也就得罪了不少的领导。

    当军委赴滇作战的命令到达我所在的部队的时候,因为部队干部体制的原因,那些一直在低级职位上任职的连排级干部,都不再年轻。因而,我们这些刚从军事院校毕业的学生军官,首当其冲的成为补充开赴战场指挥的新生力量。说句实话,谁也不想去前线作战,和我一同被选调到参战部队的一名军医,在所在分队为他践行的酒会上,哭的鼻涕、泪的有一尺多长,最后还喝的象一摊泥巴般的堆在桌子底下。甭说,我因为上述的原因,自然被选调到参战部队。在参谋长和我谈话时,我二话没说,只对着他“嘿嘿”的笑了笑,把参谋长碜得头上直冒冷汗。没准,参谋长心里在打鼓,这小子不会是缺心眼吧?抑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其实,我那个时候心里倒没有什么害怕,毕竟我当时是没爹没娘没媳妇的光杆儿,正可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且我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的爱国意识。在团直给我送行的酒会上,我自谈笑风生,我用我的酒量,为自己临调不惧的豪气做了一个完美的诠释。临行前,我手下的几个班长一直纳闷,问我为什么有那么好的心情,我只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们,没啥,这叫真爷们。

  我的1985、1986 之三 折服与服从

    不久,正式选调我赴滇参战的命令到了我所在的部队。1985年1月的一天,在原单位敲锣打鼓的欢送中,汽车驶离营房,沿公路徐徐而行,我使劲把脑袋从汽车蓬布的窗口中伸出,看了最后一眼我只待了六个多月的这个部队的营房,随着载行我的汽车驶向了一个未知的世界——或许这一去,就再也不能回来,或许……,不过,此时倒也没觉着什么悲壮。当天下午,就到了新的单位,我被分配到六连任指挥排长。

    参战单位一片混乱,军心不稳。来队看望孩子的家属特别多,每每听到的都是父母姐妹娓娓的叮咛声或是哭声、叹息声,正常的训练、生活和工作秩序全都打乱了,部队的指挥机关也是一片慌乱,毕竟这是和平年代接受的即将真实作战的战斗命令,人们还没有从和平的思想意识中转过弯来。在六连,我对全排的战士的面孔还没全部认过来,更罔谈叫上名字,就又被调到了三营部任侦察排长,这可是我的老本行,我从到部队的那天起就开始学习侦察专业。不过,这简单的一纸调令,可就把我的命运一下子就调到了下一步直接与越军面对面作战、出生入死的位置上了,这就意味着我可能要面对更大的负伤或者牺牲的机率了。

    侦察排编制两个班,一个侦察班,一个计算班,共10个战士。两个班长兵龄比我晚一年,但年龄比我长一岁,他们的侦察和计算的军事业务能力在全团是数得着的。因而,他们在一般的战士群体中,有着一定的威信和感召力基础。所以,当我调到侦察排的时候,从他们的眼神中,我看出了他们对我的不屑与不恭。我知道,他们这些战士,即将成为和我生死与共的兄弟,他们得服从于我,这不仅因为我是排长,更因为我要对他们的生命和父母姐妹们负责,我要把他们带到战场,更要把他们再带回来,同时还要完成好各项战斗任务,这就是我的担子。因此,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中,我得尽快让他们从对参战的恐惧中恢复过来,走入正规的临战训练中,只有此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我得让他们折服于我,以服从我的命令。起初的相处,我和战士们如同寓言中的黔之老虎和驴子一般,都在观察和观望。在细心准备了几天之后,我召开了第一次排务会,会上我讲得道理很浅显:我和大家一样的,对即将来到的战争有所恐惧,但恐惧回避不了即将面临的战斗,而唯一能战胜恐惧的,只有我们自己所拥有的过硬的军事本领,所以,从现在开始,不论是谁,都要安心静心地开始训练。会后我便点将与侦察班长比武,侦察班长哪儿知道我的本领,三轮较量下来,便对我心服口服。计算班长本认为我只精通侦察专业,哪曾想我是一专多能,对计算专业对数表中的一些数字,早就烂熟于心,往往出题者题目一出,我的答案便已脱口。 

    就这样我的威信慢慢的来自于我的行动和过硬的技、战术水平,战士们开始折服于我,就在这样的战前准备中,我们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出征。

  我的1985、1986 之四 出征

  1985年3月18日,出征的命令下达了。全团编为4个梯队,团直、团后编为第一梯队,一、二、三营分别编为第二、三、四梯队;出发的时间定在午夜12时,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中,一梯队默默的出发了,我不知道地方政府和群众有没有到我们营房门口相送。之后,二、三、四梯队间隔1小时依次出发,200余台汽车和火炮在寒冷地夜色中缓缓而行。及到我所在的三营出发时,天色已经亮了。营房门口未见到依依相送的群众,更没有看到电影中群众往车上扔煮熟的鸡蛋和大枣的情景。忽然觉着,此时的军民关系早就从鱼水关系变成了蛙水关系,而我们就象从水里跳到岸上的青蛙,或是即将被人抛弃乃至慢慢被人遗忘的战争弃儿。唯一跟在我们前进的汽车身后奔跑的是车上的干部战士的父母和兄妹。

    初春的北风,吹动着地上的落叶,跟随着我们车辆滚动的车轮一起前行,天空中漫飘着的零星雪花,仿佛在告知我们此次出征的艰辛与残酷。车上车下的干部和战士,眼中满是惘然的神色,无人说话。能听到的,只有车辆轻轻的轰鸣和车轮碾过凹凸不平的地面后颠簸的声音。我不知道参战兵士此时心中的所想所思,但我却什么也没想,因而表现在我脸上的,只有轻松和无谓。我不时的转过脸看一看与我同在驾驶室中的指导员和驾车的司机,他们的脸上满是凝重,眼中噙满泪水,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意味。此时此刻,或许,他们想到了自己的白发苍苍的父母或者想到了自己的娇妻爱子吧。我几次试着想和指导员说话,但却都没有开口。我知道,我无法说服他们去除悲壮,说不定他的情绪也会感染我,我也不想去打断他们的思绪,或许这就叫生死离别。于是,我干脆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的哼唱着“我是戈壁滩上的流沙,任凭风暴啊,把我带到地角天边”,现在想来,那也是一种无奈。

    从营房到火车站,虽然只有不到20公里的路程,但却行进了1个多小时。沿途的各个路口,均有公安和治安民兵把持,有的干脆就是工商税务人员在值勤。上午8时,我们开始进行铁路装载,18门火炮、30余台车辆要固定,这整整耗去了6个小时的时间。随后,各位干部分别负责检查了车辆、火炮的固定情况,几千公里的铁路输送,如果加固不好,就会出大问题。

   下午4时,第四梯队的军列开始出发,我所在的一个营部的全体人员近50人,被装在一节闷罐车里,一个挨着一个,就象沙丁鱼罐头里的排列着的沙丁鱼。车厢中的空气因为车厢门一直敞开着也算不上混浊,但也算不上清新,我们坐的这一节闷罐车,本来就是平时装载和运输骡马的车厢,厢底还有未打扫干净的骡马粪便,空气中还隐隐飘浮着骡马的膻臭气。

    列车驶出车站以后开始加速,车厢中照样无人说话,只有列车的车轮在有节奏的敲击铁轨发出“嗒嗒。。嗒嗒”的声音,双卡录音机中在反复播放着程琳唱的那首《风雨兼程》:“今天你要去远行,正是风雨浓,山高水长路不平,愿你多保重……”,一些战士还在哭泣,我们排计算班的战士小田,眼泪鼻涕的一大把,他是个独子,父母的身体也不好,妹妹是个弱智,这让他最放心不下。

    我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气氛,于是开始无话找话,我身边坐着的是报话班长小徐,我突然想起我的父辈说,我们家是在明朝的时候,从云南迁徙到山东来的,我说给小徐听的时候,这孩子一点也不会说话,他说了句“排长,这下可好了,这不正送你回老家吗?”,没把我被气死。因为我首先打破了沉闷,车厢中才慢慢开始有了话语。于是我开始给战士们讲我所知道的故事,我首先给战士讲英阿马岛战争,讲阿根廷总统加尔铁里下令提前实施收复马岛的“罗萨里奥”计划,被阿“飞鱼”导弹击沉的英军42型“考文垂”号驱逐舰。毕竟,那是一群年轻的战士,慢慢车厢有了笑声,在一群战士未尽的余兴中,我督促战士开始了行进中的第一次睡眠。

  我的1985、1986 之五 向集结地开进

  一夜无语,当翌日天亮的时候,军列到达枣庄的薛城,在这儿我们下车开饭,这是在山东境内的最后一餐,餐后登程便要真正地离开山东、离开家乡。所以,每个人的心都沉沉的。

    每一名军官的心里也都感到有一付沉重的担子压在身上,这不但要鼓动战士克服畏惧心理,而且还要管理好战士,以防止临阵脱逃的情况发生。在战士睡眠的时候,我们召开了党员会,对每一名思想波动较大的战士都做了分工。自然,我们排小田的工作由我负责,因为我刚调来不久,对小田的家庭和思想情况还不完全了解,因此,铁路输送的一路,我几乎都是在半眠半醒的状态下度过的,很辛苦。其实,我只比小田大一岁,但我却要担比小田多的多的责任。那个时候,我突然感到我长大了许多。

    铁路输送的第五天,军列到达成昆铁路,成昆铁路有过不完的隧道,蒸汽机车喷出的烟尘,因为隧道不能畅通排放,所以灌满了每一个人的鼻孔,洒满了每个人的脸颊。虽是3月,但南方的天气已如北方的盛夏,战士们开始汗流浃背,脸上的汗水把脸上落满的烟尘冲得一道一道的。这下可好,我们侦察排真的不用刻意的用油彩化妆了。

   铁路输送的第七天夜里,军列到达昆明,我们用了2个多小时的时间,对军列做了缷载,之后,连夜进行摩托化行军。此时,心情开始有所紧张,毕竟这里离边境已近了一些。我因为是侦察排长,道路侦察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我的头上,道路侦察首先要先行于梯队,并对梯队即将通过的道路做先行判断和障碍清除。此前,已接通知,越军特工部队已深入我境内对重要桥梁和目标进行破坏,因此,道路侦察的任务并不轻松,整个梯队行进的安全系我于一身,临行前,我把配发给我的手枪和冲锋枪通通压满了子弹,而且准备了三个弹夹,并为自己准备了一颗手雷,那时候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和特工遭遇了就别考虑活着回来。随后,我便带上一部电台和一名报话员和一名三轮摩托驾驶员出发了,行进中我不断的告诉梯队路况路情。第二天,当梯队行进到开远市已北50公里的地方的时候,天下起了大雨,因为走的仓促,没有准备雨衣,我就这样在大雨中骑着无遮挡的三轮摩托行进着,并不断地回头赶回梯队,叮咛车队放慢行军速度。南方的路,坡陡路窄弯多,我们的炮车拖曳火炮后,曲半径大得不能再大,一般车辆能转得弯,我们的车辆根本就过不去。在接近开远市5公里的地方,带车8连1炮的教导员看我们在大雨中前后忙着道路侦察,心疼的叮咛我们注意安全。就在我再次离开梯队前行的时候,后方跟进的车队里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教导员所带的8连的一炮车,在行进到一个U形弯的时候,因为雨天路滑,加之近10吨的火炮和车辆的惯性拖曳,火炮和车辆均翻入近10米深的深沟中,随车装载的40余发、每发近100公斤重的炮弹,全砸在了两个战士的身上,车厢中其他的6名战士,因为长途行军,早已困盹昏睡,他们就在睡梦中,被翻滚的车辆摔出了车厢。而未能摔出车厢牺牲的两名战士,是因为由于山区道路的颠簸,为了使自己坐着睡时能舒服一些,便把背包带解下来,把自己梱在了车厢板上,但却因为这无意的动作,未能被摔出车外而被炮弹当场砸死。

    我们营牺牲的这两名战士,是67军几万名参战将士,在向集结地开进的途中,第一次牺牲的人员,出师未徢身先死,这次不应该发生的事故,更增加了一部分战士的恐惧心理。这样的牺牲最让我们难以接受,如果在战场上牺牲,总是死得其所,可未到战场,就这样的牺牲了,更增加了我们所有干部的思想压力,教导员为此受到了记大过处分,并且直接影响到了他日后的提升和使用,其实教导员是一个很负责任也最受人尊敬的营职领导,可命运对他就是这样的不公。

    4天后,我们营梯队到达轮战集结地域,云南砚山地区平远街,在这儿住着的,大都是79年被越南驱赶回来的华侨,这其中也不乏有混入华侨中收集情报的越南情报人员。只有不多的少数民族散住在周围。晚间,我第一次听到了少数民族的青年男女的对歌声,那么难听。天呐,听这样的歌声,简直是受罪。也怪,拿到现在的CCTV青歌赛上演唱,那就是原生态,可我真的受不了。

  我的1985、1986 之六 战前准备

  我部到达砚山地区集结地域的第二天,部队随即展开了临战训练,我们这支北方的部队初来乍到到南方,一切是那样的陌生。

    砚山地区平远街炎热的气候和火红的土地,恰如一口烧热了的铁锅,这使我们这些北方来的兵,每日都在这块土地的热锅上被蒸煎烹炸,每个人脊背流出的汗水,就象被蒸煎烹炸出来的油脂。那段时间,是我们最受煎熬的一段时间,身外热煎,心内焦燥。干部们的会议一个接着一个,既有军事会议,也有政治会议。全团的动员大会也是一个接着一个,既有控诉越南驱赶我华侨暴行的报告会,也有越军狂轰滥炸我边境,埋设地雷,伤我军民、牲畜的罪证的图片展。既有学习黄继光、邱少云不畏牺牲的革命英雄主义和爱国主义教育,又有狼牙山五壮士奋身跳崖、宁死不做俘虏的壮举电影播放。总之教育围绕一个主题:即临战场,生当为国,死亦为雄,不当叛徒,不做俘虏,宁死不屈。

    就在这样的教育中,我们的战士和干部,思想慢慢的被统一起来,誓事大会一个接着一个,决心书一封接着一封,有的战士甚至开始写血书,要求尽快走上战场。中国的军队,之所以称得上是世界上的强军,我想与强有力的思想政治工作是密不可分的。所以,支部建在连上,成为我军军队建设的一个法宝。干部战士从当初的畏战惧战,到要求参战,这是思想境界质的飞跃。这在现代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就是这些看似空洞而乏味的大道理,却鼓动起了一批参战将士不畏艰难、不畏困苦、不畏牺牲的壮志豪情。

   作为支援步兵战斗遂行炮兵火力常用单位的炮兵营指挥机关所属的侦察分队的侦察排长,我的担子尤其重要。一旦进入战场投入战斗,我和我的侦察兵就是我们整个营及所属三个连队遂行炮兵火力支援的眼睛,我们营320余人的战斗动作,能否打得准打得狠,更重要的是不要打到我们自己的步兵身上,只有看我们11个人。要做到侦察目标准确无误,只有两个条件:一是将战斗观察所靠前配置,二是要有过硬的侦察本领。而将观察所靠前配置,就意味着我们要与越军“鸡犬叫声相闻”,但不但“老死不相往来”,而且“相见如同仇家”。每每研究观察所配置位置时,我都不愿意看到小田那双眼睛流露出来的恐惧神色。

    炮兵射击不同于枪支射击,影响火炮射击精度的因素很多,既有气象条件因素涵盖的气温、气压,风向、风速和炮弹飞行过程中高度的不断变化所引起的各种气象条件所相应的气温、气压,风向、风速的变化;又有地球因素所包括的地球自转和海拔高程;既有每门火炮不同的新旧程度,火药的温度和湿度,装填手的用力程度,炮弹的光滑程度和引信种类等因素;又有各门火炮机械因素不同的影响,既有各门炮配置位置的前后左右以及高低不同的修正,又有炮弹飞行过程中高速向右旋转而产生的偏流校正;这几十项因素都会影响炮弹打近或者打远,而这些项目对距离方向影响程度的计算,允许的时间不过是几十秒种。即从发现目标决定射击诸元,到炮弹发射,所允许的时间只有3分20秒。

    现在说来,让人难以致信。1985年作战时,上级配发给我们的军用地图,竟然是1906年法国殖民越南时所绘制的地图的克隆版。地形地貌是那个时候那种技术条件下测绘出来的,有时候两幅地图之间的等高线的衔接,竟然最多会差到相应实地150多米,而留给步兵冲锋的安全距离不过才200米。也就是说,即使我们用心操作无误差,这该死的地图,也会让我错上150米,而把我们自己的炮弹送到我们自己步兵的头上,也把我送入军事法庭。更可怕的是,云南地区,山峦叠嶂,灌木丛中,山路婉延,没有什么决定方向的参照物,人在此境中很容易迷失方向。在我以后进入战场之后,到达南温河地区靠近边境时,我方向掉得一塌糊涂,我把南看作北,北看作南的作战了一年半。这说来听来很简单,但对于炮兵射击指挥员来说,这种情况可怕的难以言表,我每每都如屐薄冰,方向就是生命啊。一旦方向错了,炮弹就长上眼找自己的人亲近了。

    我们所配备的激光测距器材,全套重48.7公斤,有效视距只有4.7公里,而同期以色列的激光测距仪重量只有2.3公斤,和一只望远镜的重量差不多,有效视距却达30公里。我们所用的射击法则,仍然沿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苏联红军根据概率论理论创立的夹差法。已经80年代了呀,英阿战争也过去了三年,中国的军事高层,至此对中国军队武器装备的落后,仍然没有清醒的认识,我们就是在这样的武器装备的条件下,开始了军队战斗力提升的轮战。也就在这样的条件下,我组织了全营的侦察兵的战前突击训练。很快适应了山地作战的环境,为军事技术的过硬做了必要的战前准备。

  我的1985、1986 之七 老山战因及战区概况

  战争是政治手段不可调和时,两国矛盾解决方法的延续。

   老山作战的成因,概有这样的背景:中美关系正常化以后。对于与美国交战经年的越南来说,这无疑是个坏消息。78年以后,中国把主要精力放到了国内经济建设上,这意味着中国将减少从1950年就开始的对越南的经济和军事援助。越南领导人为此心中极为不满,转而全面投向苏联。

    中美关系正常化以后,在中美苏大三角中,中苏自六十年代交恶,从此成为死敌,苏联在战略上对中国实行全面包围,苏联在中苏和中蒙边境陈兵百万,在东边有他们太平洋舰队,越南投靠以后,迅速租用了越南金兰湾港,对中国形成了环形包围,中国面临极为恶劣的地缘政治环境,形势对中国极其险恶。如何突破战略上的不利形势以达到对抗苏联的目的,日益成为中国的迫切需要。

     而越南在美军败退时,从美军手里缴获了价值超过 200亿美元的军事装备;加上中国长期以来给予的近千亿美元的经济援助以及苏联给予越南的鼎力支持,这使刚刚走出美战泥潭的越南做起了“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的大梦! 并在统一了南方北方之后,对内大加迫害华侨华人,对外频频搔扰我边境边民,打死打伤我边民及边防军近千人,并不断入侵我国领土,拆毁我界碑。

    1979年,中国军队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教训了越南。这其实是打在越南身上,疼在了苏联心上,只要中国打击越南,苏联就要对越南不断的援助,这同时也就逐步的消耗苏联自己的国力,这正是冷战中,中美两国所希望看到的。以至于苏联于1989年,终因冷战对峙造成体力不支而解体。对于中国的警告和教训,越南当局不思改悔,不顾中国政府多次警告,秘密派兵侵占老山。之后,越军又依托复杂的地形,修筑了大量坑道、堑壕、掩体、藏兵洞,并在靠近我方一侧的阵地正面设有多道铁丝网、陷阱和防步兵壕。在距阵地400 至600 米的我方地段,设有警戒雷场。在距阵地50至100 米处,设有宽正面、大密度的混合雷场。这些雷场又配以各种障碍物,形成障碍区;障碍区之间的间隙再配以火力控制,形成了防御设置上的大纵深。

   老山战区属亚热带丛林地,山高、林密、路少、坡陡,整个战区约40平方公里,高、低点海拔相对高度差千米以上。老山主峰海拔1422.2米,与隔盘龙江相对的八里河东山海拔1175.4米成钳制在船头口岸的两个制高点,老山是中越边境12号界桩至14号界桩之间最高点。占据老山,向北可通视我国境内纵深25公里的广大地区;向南可俯瞰越南老寨、清水以南至河江省会27公里地区;向东可封锁我国麻栗坡县至越南河江省的主要通道、口岸;向西可监视12号界桩以西至扣林山边境诸要点,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老山山系和八里河东山山系由一条由中国境内自北向南缓缓流淌的盘龙江隔江相分,连结中国和越南的2号公里沿盘龙江逶迤而行。盘龙江到达越南之后,改名泸江(Songlo)。以种植橡胶为主的云南国营(有)天宝农场场部在船头,离边境概有不到5公里。

    越南侵占老山之后,1984年,昆明军区所属一部一举将被越南侵占的老山战区领土收复。之后,中央军委从提高我军战斗力的角度考虑,命令各军区部队赴老山战区轮战锻炼。随后由南京军区驻杭州1军,前往战区接替昆明军区防御。

    遵照中央军委命令,1985年5月,67军辖199师和原46军138师,加强26军所属炮兵8师46团及67军隶属的炮兵12师22团、4团,红缨-5防空导弹连、160迫击炮连2个、辛柏林雷达站(英国产转以色列进口)两个,另有一个坦克营(隶属不明)接替了1军的防务,担负老山战场和八里河东山分战场作战方向的防御任务。在右翼老山山系主战场上,199师防御正面11.7公里,纵深15.5公里,兵力成一个梯队部署,步兵第五九五团、五九六团、五九七团分别坚守那拉、662.6高地和老山方向的防御阵地。左翼则是138师的防御正面。在138师正面内,分别有偏马,夭六,芭蕉坪等几个独立团边防连队营房,并散住着瑶族、土家族和汉族的群众。

  我的1985、1986 之八 勘察与熟悉地形

  随着接防1军防御任务的日日临近,67军指挥机关命令所属各部组织干部和有关人员前往战区熟悉和勘察地形。我所在的炮四师乙团团首长受领任务后(炮12师到达集结地域后,其建制遂改为以昆明军区所属炮兵4师隶属名称,并将所属三个团,分别以甲、乙、丙区别相称),遂立即组织营、连指挥、侦察、通信干部和阵地干部分别前往老山战区熟悉和勘察地形。

   此前,根据军首长和军前指和师炮指指示,团司令部命令我营超常规靠前配置(老山侧翼红岩山口后侧)。我营共装备130加农炮18门,最大射程27945米近55华里。这就意味着越南的河江省省会河江市,即被纳入了我火炮的有效射程之内。

   4月16日凌晨1时,天尚未有一丝光亮。营长和副营长便带领时为营部侦察排长的我和7、8、9连连长、指挥排长分乘一台212吉普和一台解放30运输车,向老山战区进发。当车辆到达麻粟坡县城南约10公里的南温河处时,远处隐隐传来了隆隆的炮声,因为第一次上战场,心跳立即加速,紧张的要死,恐惧的不行,心里在想,也许一发炮弹过来,命也就呜呼了。现在想来,若第一次上战场,谁说自己不害怕,那纯粹就是吹牛。继至前进到三转弯(这个地名不准,我后来一直在前方,对后方不是很熟,所以记得不准)一带时,我看到公路两边,能够构筑炮阵地的地方都设置了各型的火炮,黑洞洞的炮管都指向前沿阵地的方向。在我们继续向预定勘察地域行进的过程中,越军袭扰我方的炮弹,不时的从我们行进的车辆上空“咝咝”地飞过,并在不远处爆炸,每一声爆炸,都让我的心跳骤停一次。第一次面临死神这样近,我仿佛看到了死神在不远处狞笑。但我知道这只是越军对1军炮兵固定阵地的炮击,并非是针对我们。

   红岩山口后方3公里的地方,是上级指定的我营炮阵地选择地域,副营长带领阵地干部在此停了下来,选择适宜我营各连火炮配置的阵地。我和营长和各连长是指挥所选择组,主要任务是负责指挥所位置的地形勘察和选定,我们继续前行到红岩山口右侧,这里离前沿阵地不远,也比较隐蔽。在正对越军的反斜面上,我们选择了临时观察点。这一天天气晴朗,郁郁葱葱的老山群峰显得格外清晰,山间不时腾起一股股淡淡的薄雾,但很快就被阳光蒸发。从这里观察老山战区,敌我双方的兵力布署一目了然:

   老山地区的地形是山高坡陡,主峰海拔1422.2米,但主峰山脚下的船头地区海拔为160 米,峰、谷垂直比高为1262.2米。山势为西高东低,坡度为北陡南缓,平均坡度为40度左右,接近主峰时坡度为60至70度之间。以主峰为中心,向东北,西北,正南延伸出三条大山梁,成鼎足之状。主峰的正北面是60米高的悬崖峭壁,无法攀缘。

   老山地处热带雨林,海拔800 米以上被茂密的原始森林所覆盖,800 米以下多为竹林、灌木和各种杂草。竹林间距15至20公分,灌木交缠织就密网樊篱、杂草高达2 米以上。人进其中,抬头不见天,俯首不见地,不经砍伐,无法通行。老山地区河多沟深,路少桥小。整个地区有3 条大河、7 条小河、一条暗河。

    老山地区气候属热带气候,一年基本属两季,雨季和旱季,雨量充沛,雾大潮湿,气候多变。山间云雾时聚时散,有时终日不散,老山主峰常年笼罩在云雾缭绕之中。老山地区昼夜温差为5 至10度,山上和山下温差为10至20度。老山地区毒虫肆虐,其中对人员、牲畜威胁最大的是各种毒蛇、蚂蟥、大小黑蚊和花斑蚊子及小黄蜂。

   从红岩石山口向南观察,老山向南延伸的大山梁虽有山岭隆起,但逐渐成高程递减趋势,直至越南领土时,其高程逐渐降低变化的总趋势不变。但一过横向的清水河,便是越南大青山棱线向东延绵的各个高地。自大青山从右至左,即从西向东看,依次有968高地,在968高地上,配置着越军数门直接威胁我前沿步兵阵地的直瞄火炮,在968高地北坡角,是越南边民村庄黄罗,这儿有越军几个屯兵洞;738高地,在该高地上越军配置了6门85加农炮,直接瞄准我方211高地和松毛岭下的“李海欣”高地;654高地,在该高地上越军也配置了4门85加农炮,后期增加至9门。这是对我前沿步兵阵地威胁最大的目标,199师595团的步兵,对每每由此射击到所在阵地的炮弹恐惧的要死。此后,每每要求我炮兵拔除该钉子。654高地沿山背向越方,有越军修建的急造山路。544高地(小青山,见下图),该高地东临盘龙江,山下即为连结中越两国的2号公路,北临清水河,穿过2号公路的清水河桥梁已被炸塌,一辆被击毁的坦克锈迹斑斑地卧在不远处的路侧。这儿原来是越南边民的一个村庄那拉(nala),我们称该地区叫那拉口子。越军对该高地经营已久,并从山后穿山开凿山洞,向我方一侧只开一窗口,做为观察我方阵地和纵深的观察指挥所,之后我方炮火几次想对其摧毁,但一直未能凑效。沿2号公路向越南纵深方向望去,隐约可以看到越南境内沿河分布的村庄那朗和朗首等村庄,2号公路到朗首时从右侧公路通过朗首桥变到了左侧公路。师炮指通报:在此附近约10余平方公里的地域内,分别配置着越军一个炮兵旅大约有五个炮兵营包括122榴弹、130加农、152加榴和40管火箭炮等的大口径火炮。

   清水河以北地域,便是越军和我军交战的重点阵地。清水河与盘龙江交汇处也即2号公路断桥处至211高地(编号574阵地)的那拉口子一带,是一沿盘龙江为底边的三角形地带的1至2平方公里的开阔地,随着向我方高地的海拔的增高,第一阵地是我方编号为211的高地,我们勘察地形时,该高地上还竖立着一些折枝断残的半截大树。个别地方还有绿绿的植被。211高地的右后方,便是以英雄“李海欣”名字命名的高地(编号已记不清楚,编号大概是475高地,145号阵地)。继续向后延伸即是松毛岭,那是实际上的我国与越南边界走向山脊线上的一个山岭的名称。以后的199师595团团指挥所就设立在此。

   盘龙江左侧是八里河东山山系,主峰海拔高1175.4米。山势沿主峰向西延伸逐渐降低,一条山脊线至边境小村偏马时,有一个约1平方公里开阔地,战前那儿建有营房,并有我方构筑的5号、6号坑道,驻扎着我边防独立团的一个连,现已撤防。我方在此配置有一个85加农炮连和一个14.5毫米高射机枪连。由此向前约1公里,便是清朝时期设立的13号国境界碑。在那儿配置有我方三挺12.7毫米高射机枪连。

   下午3时,指挥勘察组全体对战区地形情况和兵力配置情况有了基本的熟悉和了解。营长在组织我们分析情况时,大家一致认为若在老山一侧配置观察所,地形条件对观察战场和侦察敌情极为限制。于是,决定由我和营长再向前抵近,对战区的地形和目标做进一步观察和判断。吉普车沿急造的公路向前开至红岩山口时,视界霍然开阔。因为有了先前的勘察,也为了把战场上千个目标位置再一一对号,我和营长早就忘了这是在战场上,忘了自己的隐蔽。就在我们聚精会神的校对目标时,越军突然开始对我们炮击,当我们反映过来向吉普车方向拼命狂奔的时候,炮弹带着凄呖的啸叫,劈头盖脸的在我们的周围炸响,一发炮弹就在我们即将跳上车的瞬间,“卟哧”砸在了车旁,炮弹飞行的声音就象对新布匹用力撕扯的声音,恐怖的让人心惊胆寒,甚至让我们来不及喊一句“我命休矣”。我和营长吓得魂不附体一摊泥似的爬在地上,谁知这发炮弹没有炸响,当我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求生的本能从刚才还是的一摊泥,刹那间便拉着营长连滚带爬的上了车,向着红岩山口后方狂奔不已。路上,营长望着我还煞白的脸,说了句“老王呀,我们祖上有德啊”,“对,营长,我们祖上有德,不过我是小王,我还没媳妇,老天爷是想让我回去赶快找个媳妇呢”,营长回了我一句“嘿嘿,你就乱扯蛋吧”。

  注:下图中的那拉河其实是盘龙江,李海欣高地也是错误的,应该是F高地,即146高地;红圈内是654高地;红圈向右上方红线所压的地方是738高地,“阵地”的“地”字右下方稍显黄色的地方是968高地,该地不一定准确。

  我的1985、1986 之九 选择指挥观察所及题外的话

   自红岩山口勘察完地形返回集结地域之后,营长将我们勘察地形的情况向团首长和司令部作战室做了汇报。4月18日,团司令部根据我们的勘察地形后的实际情况和要求,命令我营到盘龙江西岸边境小村偏马一带和八里河东山主峰1175.4高地(八十年代上甘岭)周围选择观察所,同时在红岩山口择机择地开设辅助观察所,时间最迟不得超过4月25日。第二次前往战区选择观察所和炮阵地时,我因为要组织全营侦察兵应急训练,就没能前往。而分别由8连连长和9连连长前去选择了在军炮指编成内的6号和8号观察所。团司令部同时命令,各分队从现在开始做好开进准备,一埃营观察所、指挥所和炮阵地选择完毕,各部则必须立即派出通信分队赴战区架设通信保障线路,以保证各营炮兵分队进入阵地后,能随时投入战斗。

   4月19日凌晨,观察所选择人员返回集结地域,未能休息,营长即组织有关人员召开紧急会议,会上由8、9连连长分别介绍了他们所选择的观察所的基本情况和周围的社情、民情和敌情,并在战区的大比例地图上指出观察所所在的具体位置:

   6号观察所设在13号界碑右后方约600米左右,边寨偏马村东南方约200米,八里河东山主峰山腰向西突出延伸的一条东西长度只有300米左右的山脊线上,山脊线两侧均是陡坡,且深达20米以上,易守难攻。向西南方向看,左侧视界可控制至朗首一带的越南纵深地带,中部主要观察区域内,纵深可通视控制544高地(小青山)及后方左侧大部区域、更可通视654高地、738高地、并可俯视整个那拉战区的211高地、145、146等各步兵部队所在高地和越军所占各高地,且对黄罗越军屯兵洞附近敌人活动情况,亦可做出判断,右翼视界可观察我军从松毛岭开始的各兵力部配置位置至老山主峰以及后方我军纵深动向。观察所至前沿阵地直线3.5公里,是654和738高地上直瞄火炮的直接射击目标。

   9号观察所所设位置在八里河东山主峰点东北20米左右的位置上,视界主要是对越军纵深观察,能通视朗首村至越南河江省省会河江市大部区域,但对那拉战区方向观察受限。

   营指挥所设在八里河东山战区芭蕉坪西北一高地后方。我营炮阵地在红岩山口后方3公里所在区域。

   对于这样的指挥所,观察所和阵地配置位置相对于战区任务的目标位置,如果以我在炮兵院校所学的射击法则指挥射击,是无法想象更是无法运用的。而且,我们平时训练所用的以正余弦定理和对数表计算的两点交会目标的方法及其他决定目标位置的方法,在这样的地形和战场条件下,根本无法进行。要知道,在老山战区,随山随地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型号不同的、大大小小的地雷,数量无计,位置无知。平时,不知有多少边寨村民及他们用以田间耕作的水牛,被炸死或炸伤。现在想来,军委做出这样的轮战布署,对于当时的条件来说,那只是为了加强各部队英勇顽强的作战精神的培养,而对于如何打赢高技术条件下的现代战争,无有一点经验可以摸索和借鉴。

   1979年2月,当我军展开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时候,几十万大军一个月内,采用人海战术,分别从广东、广西二线攻入弱敌越南境内,我军虽然攻势凌厉,但却为自己的人海作战的战术,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尽管如此,这一役并没有给我军的高级将领敲响警钟,1982年,当英阿马岛战争爆发的时候,我军的人民炮兵杂志刊登的前沿学术文章的基础,仍然以苏联教程教授的决定目标位置方法为理论研究的出发点。是时,我所在的培养我军大量炮兵指挥干部的炮兵学院,更谈不上有射击理论上的突破和对前沿武器的研究与使用。

   或许英阿马岛战争高技术武器的使用和英阿双方由于武器技术而导致战局的无情扭转,终于也惊醒了我军的一些武器研究者。至轮战时,终于我军打破西方的封锁,辗转无数国家,从西方国家淘得一些较为先进的武器装备。其中,有英国产的“星得林”炮瞄雷达两部,该型雷达工作的原理,是针对敌方火炮发射后,截获炮弹飞行过程中形成的不对称抛物线单位时间内的一段,而进行炮弹运行轨迹的参数计算,然后逆向推算火炮阵地坐标。有以色列产的激光测距仪,重量只有2公斤,有效测距30公里。美国产微光夜视仪,其技术由中国杭州虎丘照相器材厂研发并以2万美元做民用技术转让给美国的一家军事器材生产企业。月色条件下,对红外目标可视距离3公里,对固定有效视距1.2公里。而我军进口该夜视仪一部就花去10万美元。有天津某厂以用于民用为借口,从日本国进口的散件组装而成的PC-1500计算器。也有我军自己研发的带有黑白照相器材的小型遥控无人侦察机。之后,就是这些高科技武器运用,才使得我军在老山战场上炮兵火力得到有力的发挥。

   4月24日,未及团司令部规定的最后时间,营长决定由通信分队先期开入战场,架设通信保障线路。是夜,对于面临即将真正开赴战场的通信排全体官兵来说,或许这意味着这可能是自己人生的最后一个内陆会餐,饭菜做得很丰盛,由于下达了禁酒令,只能以茶代酒,饭桌上没有喧闹和欢笑,战士们个个红着眼,不过大家显得很平静。通信排长是我的胶东老乡,看上去若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战前也是由他团调入。就在临行前不久,他的女友我市公交总公司党委书记的女儿态度坚决的与他结了婚,出征分别时候,让他哭的鼻涕、泪的收集起来大概用一个木桶也盛不下。午夜,通信分队向战区出发,营部无人睡眠,临行的时候我们只有默默的握手相送和含泪挥别。

  我的1885、1986 之十 向战区开进

  5月22日,营长、教导员随团首长到师里参加完作战会议回营后,随即召开全营干部会议,正式向排以上军官传达作战命令:我们营在团编成内遂行任务,主要任务压制敌纵深内支援炮兵和导弹,打击和歼灭敌坦克攻击分队和敌有生力量,以火力主要支援步兵199师遂行战斗任务,同时以火力支援138师防御正面进行的战斗。全团向战区的时间定在5月26日凌晨1时。从现在开始,进入战前检查和出发倒计时——终于,大战的序幕就要拉开了。

    从3月28日部队到达平远街开始,全团就开动起了强大的政治思想工作机器,一直在进行战前动员、政治学习、纪律教育等活动,几乎每天晚上都在看那几部不知看了多少遍的战斗故事片,以激励军心。战斗口号制定了有20多条:党指到那里,我们就打到哪里!为保卫四化而战!为保卫边疆人民而战!生为祖国战斗,死为人民献生!宁可粉身碎骨死,决不贪生当俘虏!等等……战士们早就摩拳擦掌的等着这一天了。

    5月25日,车辆和火炮早就伪装完毕,静静地按营内编成顺序依次停在我们住营的操场上,各连进行了最后的战斗动员,并对开进途中可能遇到了各种情况及各种应急方案反复做了预演训练。各连指定了带车干部,并组成了对空射击小组,各车、炮“三分四定”,每车随车携带0.5个基数的炮弹……

    5月26日凌晨1时,向前开进进入一线的命令终于下达,全营30余台汽车同时起动,没有喧哗,709B电台用暗语传达着的命令,车队中的车辆只开着小灯,在二营梯队后2公里,缓缓向南开进。途中,不明番号的多支友邻部队也在匆匆向南集结。当天夜里11时,我营到达麻粟坡县城以北60公里处,并停车住车宿营,正式进入战区的时间定在次日黄昏。

   27日上午8时,在召开了临时行军会议之后,部队继续前进。麻粟坡向南的公路,车辆繁多,路面坑洼不平,随着离战区越来越近,车上已能听到每个人紧张的心跳声。下午4时,天空下起了中雨,道路变得更加湿滑,行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7时,天色进入黄昏,再有2公里就正式进入战区,我所在的指挥车,用709B电台,向营部和各连最后一次传达了进入战区的命令,并特别强调,转过前面的一个村庄(名字已忘记)就是战区,而这个村庄,敌544高地观察所可以通视,所以,所有车辆必须闭灯驾驶。同时命令全营梯队从现在开始无线电保持静默,改用灯光和简单指挥手语指挥和联系。

    远处,隆隆的炮声和炮弹爆炸声不时的传来,从5月21日开始,67军和1军就开始换防,越军对我军的换防早就觉察,并加紧了对我方的炮火袭扰。

    车辆和火炮在黑暗中缓缓行进,干部和驾驶员都很紧张。事后,有几个战士驾驶员告诉我,那时候他们都紧张得快要虚脱了。路上不时的遇到公路塌方路段,干部要随时下车,指挥车辆通过。午夜O时,战炮分队到达红岩山口我营炮阵地预设地域。在这里,指挥分队和战炮分队正式分开,我所在的指挥分队,在营长带领下,连夜向八里河东山方向行进,凌晨到达芭蕉坪,营指设在芭蕉坪西北方向的一个尖山后方的山凹里。在这儿,我再与营长分开,带领3名侦察兵和一名报话兵向阵地前方偏马方向6号观察所行进,准备占领观察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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