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善之名----《铁头飞侠传》，一只感动80后的猫
作者：独孤雁
想写一篇关于《铁头飞侠传》的读书笔记，是一个很久以来就有的愿望，像埋在地底的古藤，时时汹涌着破土而出的理想。记得韩国电影《朋友》中有句台词：记忆就像漂流在海洋上的岛。于我而言，《铁头飞侠传》仿佛是洒在记忆岛屿上的甘露，在时光流转中，开出灿艳的童年奇葩奇葩。星光点点，闪耀着心灵深处的美好。
第一次读到这本书，是在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与书中的主人公“铁头”一般大的年纪，依稀记得那是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父亲带着我去新华书店买辅导材料，却在书店浩如烟海的习题集里，意外的发现了这本封面搞怪的书：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在空中做轻功动作，一个十岁左右大头的孩子在地上摆出少林武功的POSS。之间赫然印出书名---铁头飞侠传。立刻缠着父亲要求购买，当着书店阿姨的面使出撒泼打滚的手段，“斗争”一个小时，终如愿以偿。以后，很“不务正业”的常在学习间隙甚至课堂抽屉洞里翻，在不务正业里，度过了天真烂漫的童年。
印象颇深的便是主人公“铁头”与小猫“飞侠”的感情，“铁头”赵新新是一个心地善良，身体瘦弱，学习糟糕，时常在班里受欺负的孩子，尤其是好受同院里人高马大的“大鹏”的欺负。颇似《机器猫》里可怜的康夫。偏偏喜爱看武侠小说，梦中时常有“行侠仗义”的幻想。一个星期天的午后，“铁头”冒着事后会被大鹏暴打的危险，从大鹏手里救回了一只流浪小猫。小猫的哥哥和妹妹都被“大鹏”砸死了。铁头瞒着父母将小猫藏在自己房间里，悉心的照料，取名叫“飞侠”，却未曾想，“飞侠”是一只绝顶聪明的猫，不但学会了说人话，而且很惊人的学会了读书识字，更从铁头收藏的武侠小说里，提炼出一身的绝世武功，看家本领“七星透骨钉”更是无敌。从此，“飞侠”成为“铁头”生活里不可或缺的部分，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饭，一起惩治“孩子王”大鹏，修理贼王“长毛”，捉弄用苛刻校规整治学生的“不行校长”，为遭儿媳妇“菊花”虐待的老奶奶做主，甚至一起进入了奇妙的“电视世界”，去《少林寺》中救白无暇姑娘，在《射雕》里为救黄蓉同欧阳锋大战，片片忍俊不禁的情节，而今只剩下残留在记忆中的点滴片段，却时常似儿时吟唱的儿歌般，突然的在不经意的梦中响起，泛起点点久违的温暖。
最温暖的就是全书中的一个“善”字，铁头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他也许怯懦，怯懦到每天都被“大鹏”敲诈掉买早点的五毛钱却不敢声张，放学要帮大鹏提书包，稍有不如意，就会挨大鹏的“巴掌”，美其名曰“霹铁掌”（专霹“铁头”的掌），每次挨了大鹏的打，只会把自己闷在屋里偷看武侠小说，幻想自己就是郭靖杨过，大鹏就是被修理的金轮法王。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当大鹏从大院地下室里捞出三只刚出生的小猫，并召集全院的孩子要施行“家法”的时候，却是铁头勇敢的站了出来，先是跑到家里要爸爸帮忙，却挨了爸爸一顿奚落，再回来看，就是一段小说中让人心碎的描写——“黑色的小猫咪头被砖头砸成了稀巴烂，脑浆流了一片，白色的小猫咪肚子被开膛了，肠子流了满地，只剩下那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咪，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此情此景让铁头再也无法忍受，他终于迎来了一生里最勇敢的时刻，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大鹏，你妈妈叫你回家吃饭。”只一句话，刚才还在施暴的孩子们立刻鸟兽散。铁头慌忙的把小猫咪藏在衣服里，快步的跑回家去，小说里说“这时候他真希望自己有段誉的凌波微步，心里一遍一遍的念着，快点，再快点。”善与恶，纯真与肮脏，在寥寥数笔中泾渭分明。一个平日里受尽屈辱的孩子，在生命面前出人意料的勇敢起来。耐人寻味的却是“成年人”们，当铁头气喘吁吁的向爸爸求助“爸爸，大鹏他们要打死……”，爸爸先一惊：“打死谁”，当听说是要打死三只小猫时，很轻松的舒了口气：“我当打死啥呢，无聊，你自己学习管好了吗？”成年人的麻木，足够在孩子的善良面前无地自容。
从此“飞侠”成为了铁头生活里相依为命的部分，刹那间的勇敢也为他招来了漫长的恐惧，“大鹏”放话说要修理他，每天在学校里围追堵截，吓得铁头课间不敢出教室，放学先躲进厕所，躲到大家都走光了，腿麻了，才敢偷偷溜出校门，一路上左顾右盼，看到身形稍微健壮点的孩子就绕着走。就这样却还是“躲不过十五”，一个冬日的黄昏，铁头终于和大鹏“狭路相逢”了，大鹏高高的扬起巴掌，就要像往常一样砸在铁头的脑袋上，这时候最扬眉吐气的一幕出现了，飞侠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冲出来，狠狠的朝大鹏胸口撞去，小说里痛快淋漓的描写道：“大鹏像皮球一样一下子弹起一丈高，又嗖的飞出去两丈远，重重的摔在地上，接着哇的吐出一口血”。虽然他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可因他的“恶”，这样的惩罚相信还是会让每个善良的人感到快意。
惩罚还没有完，如果说前面是弱小的铁头在躲大鹏，那么接下来就轮到大鹏为他的“恶”埋单了，一心要为死去的哥哥妹妹报仇的飞侠，开始了对大鹏的惩罚，学校，放学路上，操场上，飞侠都会冷不丁的出现，对大鹏发动疯狂的攻击，要么是冲上来拼命的撕咬，要么是追着抓挠，甚至每天大鹏中午带到学校的午饭也成了飞侠的零食。吓得大鹏干脆不去学校了，躲到家里装病，可还是躲不过去，飞侠发动整个大院的老鼠全跑到大鹏家里做客，大鹏的房间成了老鼠窝。棉鞋里生了小耗子，被窝里全是老鼠尿，睡觉的时候老鼠还爬在身上。这段“恐怖”的描述，尤其希望被现在那些高呼“虐猫无罪”的人看到，虽是童话，却也证明了报应不爽。“恶”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是“善”伸出了援助之手。大鹏的苦苦哀求下，“铁头”向飞侠求情，当飞侠怒吼着让“大鹏”偿命的时候，铁头问飞侠：“你仔细回忆一下那时候的情景，你忍心亲手把那样的痛苦给别人承受吗？”飞侠很痛苦的闭上眼睛想了一会，终于很肯定的摇了摇头。“大鹏”得救了，人都说仇恨往往比爱有更强大的力量，但是一只叫飞侠的猫，却给出了相反的答案。
如果说小说的最初，是弱小的铁头用善良和勇敢保护更弱小的飞侠，那么从此之后的故事，就是强大起来的飞侠去保护弱小的铁头，有朋友说这故事复制了《机器猫》的套路，其实却是不一样的。《机器猫》里的康夫，与铁头一样弱小，却始终是一个依赖机器猫且逆来顺受的孩子。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可怜的人。同样弱小的铁头，却在善良的力量下屡屡有难以想象的勇敢，对虐待婆婆的“菊花”，他用身体护住那只牵连着老婆婆一生寄托的母鸡，哪怕头被菊花用鸡毛掸子砸的满头包也不松手。当飞侠知道后要给铁头“出气”的时候，铁头却苦苦阻止，甚至威胁飞侠说如果你去惩罚“菊花”，我就“不再给你的米饭里拌虾皮”。飞侠问铁头为什么，铁头说，菊花也是当妈妈的，如果你的妈妈被人整治，你会怎么想呢？铁头学校的校长，绰号“不行校长”的刘校长，是个刻板古怪的老头，夏天了不许学生穿短裤，不许女老师穿短裙，说是“有伤风化”，结果学生们的腿上全捂出了痱子，为了防止学生上课做小动作，竟然下令用胶水把学生的手黏起来，上课的时候，别的学校老师都让学生举手回答问题，唯独铁头的学校，说的是“请把舌头伸出来”，为了争取“穿短裤和举手”的权力，铁头和飞侠联合捉弄校长，可偷看到校长被教育局长训斥的时候，铁头却又心软了，对飞侠说“其实校长也挺可怜的，穿长裤也很好，不会感冒”。每一次关键时刻，铁头的心软总让读者愤愤不平，可爱猫的人，恰如俄罗斯作家托斯陀耶夫斯基所说，懂得猫的痛苦，也就懂得了人生的痛苦，明白了人生里的那一份善。恰是这样一份“善”，在我们走向成年后，却时时触动我们的心弦。那一份因善而无比勇敢的力量，是只知抱着“小叮当”哭闹的日本康夫，永远也学不会的。
与《机器猫》相比，《铁头飞侠传》里也有爱情，却是“飞侠”的爱情，一次偶然的机会，飞侠爱上了动画片里的“好猫咪咪”，整日茶饭不思，连“米饭拌虾皮”也不吃了，终在飞侠的纠缠下，两人趁假期试探着打开电视，无意中钻进了虚拟的“电视世界”。正好从“好猫眯眯”的家门口经过，飞侠闹着要去看望“好猫咪咪”，铁头却任性的要进“少林寺”，甚至赌气要分头走，可飞侠终担心铁头的安全，还是陪着铁头先进了少林寺，却在一系列武侠情节中陷入了打斗，替“觉远和尚”救出了“白无暇姑娘”，接着又闯进了83版的“射雕”，和欧阳锋打了一战，替“靖哥哥”救出了“蓉儿”，铁头过足了武侠瘾，可当他们要去找好猫咪咪的时候，电视却突然停电了，他们也被弹了出来。在爱情和友谊面前，飞侠选择了后者，也永远失去了见到好猫眯眯的机会，那以后，俩人想再次进入“电视世界”，可每次都是失败，飞侠时常在闲暇时候抱怨“那一次不该听你的，到底没见到好猫咪咪”。小说最后结尾，是一句永难忘记的心酸：“那以后，铁头只好永远对飞侠怀着歉意”。
这本书我从小学四年级时候开始翻看，直到读高中了还爱不释手，后来90后的弟弟来我家，我对他说，看看这本书吧，他会让你懂得很多。可弟弟转手就弄丢了，有关这本书的所有记忆，只好停留在脑海里。后来每每在生活里或者媒体上，看到有关虐猫的报道，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这本书，想起书中最后一句话，自诩有“人性”的现代人，是否也曾有过这般孩子似的懊悔呢？在一只猫面前，现代人的“精明”“时尚”似乎是那样的丑陋无知，唯独一个孩子在善的面前的勇敢，会似遥远的儿歌时时想起，回顾那一刻的风情，时常令我们的良心泪满衣襟。
用一句法国作家萨特的话，作为关于这本书的感慨，与所有爱猫的朋友一起分享吧：小猫是一支心灵的温度计，足够测量我们良心的冷暖。
------------------与所有爱猫的朋友一起分享
标签： 一只想飞的猫童话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