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岩
《夜雨秋灯录》记载:清朝时期,汶上(今属山东济宁)有个叫闵贤的庄稼汉,儿子叫闵祝,字三峰,自幼聪慧,性格温厚,腼腆得像个女孩子,颇为父母喜爱。
闵贤有个一起长大的光腚娃娃叫东野(复姓,源自姬姓)子良,两人的村子相隔三四里地,两家庄稼地也毗连一处,因此关系密切,常有来往,一起把酒话桑麻。
东野子良的女儿叫东野砧[zhēn]娘,和闵贤之子闵祝年龄相仿。
有一次,东野子良和闵贤聊起关于孩子的话题,两人互赞一双小儿女,聊着聊着,两个人决定共结秦晋之好。
闵祝快满十九岁了,耕耘田地之余喜欢诵读诗书,不愿和村里那些放牛娃嬉戏为伍。
闵家邻居住着一个妇人甲,常常逗闵祝。
闵祝转身逃离,妇人甲于是骂他痴呆。
村东有个乐氏女子,风骚而凶悍,对待丈夫如同犬马,婆婆见了她就会瑟瑟发抖。
乐氏常常和一些放牛人,夜宿田野。
时间长了,乐氏浑身长满了疥疮,皮肤干裂,头发几乎要掉光了,为村民所不齿。
妇人甲怨恨闵祝对自己不理不睬,于是就琢磨如何陷害他。
有一天,乐氏去妇人甲家借锄头,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坐了一会儿,两个女子扯了一会儿东家长李家短老王家耗子一只眼的闲话,乐氏才告辞离去。
妇人甲盯着乐氏坐过的小凳子,忽然间计上心头。
闵祝经过妇人甲家门前,妇人甲就上前连拉带拽,让闵祝坐在乐氏坐过的小凳子上。
闵祝瘦弱,哪儿经得起这鲁女的撕扯,只好小坐了一会儿,趁着妇人甲不注意的时候,躲鬼一般起身逃走了。
闵祝小体格本就羸弱,不久染上疥疮,一个月后,满身都是疮,瘙痒不止,他整天抓挠不已,病情比乐氏还要严重,家人四处求医,却一直无法治愈。
家人担心闵祝的病会传染其他人,就把他关在一间小屋子里,吃喝拉撒都得依赖别人伺候,其痛苦可想而知。
村里人都认为闵祝得了“瞬症”,不清楚他被妇人甲算计。
妇人甲却来讥讽闵祝说:“郎君染上这种病,可惜了美若天仙的砧姑娘,你无法消受咋办啊?”
闵祝默然无语,心中异常痛苦。
东野子良夫妇有所耳闻,渐有悔意,于是就派亲戚去打探消息。
闵贤还没说话,闵妻却勃然大怒,对来人说:“我儿子不是生下来就得了病,难不成还能一辈子不好吗?他们家那么着急,就不能等我儿子死后再嫁吗?”
闵贤不置可否,闵妻怒目而视,那个客人赧然而去。
闵贤进入室内,见妻子余怒未消,说:“娃得了这种病,早晚得传出去,也许他和砧姑娘没有缘分啊!连累人家眼看着成为寡妇,这是何苦呢?”
闵妻说:“已经订了婚约,就能轻易撕毁吗?马上就要过门了,就算是儿子没了,咱们不是还多个儿媳吗?”
闵祝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整天瘫卧在床,就连婢女、仆人都开始厌恶他了。
妇人甲趁机来雪上加霜,向闵祝透露说东野夫妇打算悔婚。
闵祝无限悲伤说:“这是前世造孽啦!还要拖累人家闺秀来世报冤吗?”
当日深夜,闵祝硬撑着身体,写了悔婚书,委托妇人甲转交东野家。
东野子良拿不定主意,就找到闵贤商议。闵贤说:“我儿子是怕你闺女受委屈啊!”
闵祝一路爬行,出门见东野子良说:“我是个福薄之人,辜负了伯父的厚爱,砧姑娘已经十六岁了,而我现在病入膏肓,就让她另找一户人家,不要被原来的婚约所束缚。”
闵祝说完话,早已泪流满面,东野子良含泪垂首,不知说啥才好,吩咐家人用牛把闵祝驮回家。东野子良再次找到闵贤,两人又商议一番,最终决定解除婚约。
砧姑娘听说后,痛哭失声说:“女儿我并没有闺中失德行为,为何遭到闵家的嫌弃?”
东野子良夫妇就说出了闵祝的病情。
砧姑娘说:“有病了又怎样?我就是他的妻子,就算是他死了,我也是他家的儿媳,其他事我不管!”
东野子良夫妇一时语塞,砧姑娘回房之后,哭泣了一整夜。
过了一段时间,很多媒人来东野家说媒。
砧姑娘愤愤不已,一日半夜,她起床梳洗打扮一番,自己悄悄来到了闵家,登堂拜见公婆。
闵氏夫妇惊问:“孩儿深夜赶来要干啥啊?”
砧姑娘回答:“我来做闵家的新媳妇。”砧姑娘于是哭诉,说自己父母悔婚,自己不得已才做出如此下策。
闵氏夫妇说:“已经悔婚了!”砧姑娘就问悔婚的原因,老两口就告诉她,说自己儿子得了怪病,现在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砧姑娘得知原因,笑了起来,说:“孩儿还以为被抛弃了呢,若仅仅因为夫君有病,我已经决定从一而终,誓死不回去了。”
砧姑娘父母匆匆赶来,众人苦苦相劝,砧姑娘坚持自己的决定,并取出悔婚文书,当场烧毁。
闻讯而来的邻里父老看到这场景,纷纷夸赞道:“多贤惠的媳妇啊!谁要再提悔婚,就如同这被烧的文书!”
在邻里父老的见证下,砧姑娘留在了婆家,夜里睡在夫君的床下,每日不辞辛苦,亲自侍奉夫君,闵氏家人都为砧姑娘担忧,而砧姑娘却毫无悲戚之色。
第二年春天,闵贤买来一些砒石(加工过的产品称作砒霜),准备种地时除害虫用,放在木柜里,叮嘱家里孩子不要动。
当时,砧姑娘给在地里干活的的家人送饮食,闵祝不想连累砧姑娘,于是就翻出一小块砒石,含泪吞服下去。
闵祝以为一定会疼痛难忍,于是就躺在床上等死。
可是却没啥反应,于是他又去服用一些,还是没啥反应,而忽然感到自己的病情似乎好转。
此后,闵祝把砒石藏在自己的枕头下,每天夜间偷偷服用一些,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闵祝皮肤大为好转,渐渐出现光泽,精神焕发。
砧姑娘每天都到药王祠祈祷,她认为药王显灵了,于是很兴奋地奔走相告。
妇人甲不相信,就来到闵家来,看到闵祝果然已经痊愈了,恢复了从前风度翩翩的样子。
闵贤两口子喜出望外,东野子良夫妇也闻讯而来,看到女婿恢复健康,心里非常惭愧。
听说砒石治愈了小伙子的怪病,邻里乡亲也跟着高兴,一时间传为美谈。
药王祠的一个僧人精通医术,得知此事感慨说:“想不到这砒石还能治疗皮肤病,可能是以毒攻毒的原因,从此,治愈皮肤病又多了一个良方啊!”
众人皆大欢喜的时候,妇人甲去告知了乐氏。
乐氏于是就痛骂丈夫,让他去给自己淘换砒石。
丈夫本就厌恶她,于是就弄来很多砒石,乐氏急于治愈,吞服了大量的砒石,一顿饭的功夫,突然歪倒在地,七窍流血,当场暴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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