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奸诈之人从不缺少。世人往往认为今人不如古人诚实守信。实则不然,奸诈者不论西东,无论古今,从来不缺少。
清代大学生纪昀在自己的文言小集中列举了许多古人坑蒙拐骗的事例,看罢之后,令人瞠目结舌。
他说:人心狡诈,属京城最甚。京城南有个制墨的世家,自明朝就有这家店子,已经传了好几代,这一代掌柜名叫罗小华,在京城是个很有名的制墨师傅。我曾买过他家的墨十六锭,装墨的匣子漆色暗旧,看上去很有年代气息,让人从直觉上认为这是好墨。
但拿回家一试,才知道是泥巴捏成的,外面染了一层黑色,表面的白霜也是故意放在阴暗潮湿处长出的霉。让仆人找罗小华理论,罗小华则不认账,说仆人有意敲诈他的银子,还扬言要将仆人抓去见官。
某日,又让仆人去一家有名的蜡烛铺子买了几支羊油大腊,结果点着之后,很快就熄灭。试了几次,依旧如此。摔断蜡烛才知道也是用泥巴捏成的,只是外面涂了一层羊油。
某秋夜,堂兄带了一只烤鸭找我饮酒,打开油纸包后,才发现鸭子根本没肉,骨架保存完整,用泥巴捏成身子,外面糊了一层纸,染成烧烤的颜色,再涂着一层油,看上去跟真的烤鸭一样,只有鸭掌和头颅是真的。堂兄十分尴尬,要找卖鸭者理论。我将其拦住,命厨上煮肉。为一只鸭子而去理论,是没有必要的,那些人都是“青皮”,去理论免不了要吃亏。
又有一日,家仆赵平花两千文在京城一家有名的鞋帽店买了一双新皮靴,平日舍不得穿。一天他穿着这双新皮靴去给丈人贺寿,路上赶上下雨。皮靴经雨水浸泡,烂成纸浆。原来皮靴的鞋帮是乌油高丽纸制成的,而鞋底则是用浆糊和烂棉絮黏在一起,再用布包上,看上去价格不菲。赵平的新靴子被雨水浸烂,他只好赤着脚去了丈人家,从此落下笑柄。
这些都是小把戏,有些把戏大到让人惊讶的地步。有个从江苏来京候选官职的人,临时租了一套院落容身,院落对面有个少妇长得端庄秀丽,时常跟这个江苏人抛媚眼儿。江苏人认为她对自己有意,于是两人熟络起来。
这位江苏人从少妇口中得知,她的丈夫在外给人当幕僚,一年到头不回家,家中只有她跟母亲两个女人。过了几个月,她家门口突然糊上了白纸,她则身穿白孝。原来她丈夫的死讯传来,她在家设灵位祭奠。期间请来和尚、喇嘛念经,不时有亲朋来吊唁。
丧事过后,她开始变卖衣物,说是丈夫死了,家里没了收入,眼看快要饿死,只能变卖衣物度日。那个江苏人见她可怜,于是拿银子资助她。几天后,她说自己蒙受恩情,无以为报,愿意以身相许。于是江苏人就住在她家,两人成了夫妻。
谁料三个月后,她的“亡夫”突然出现,这才知道是误传了死讯。丈夫非常愤怒,把那个江苏人痛打了一顿,还要拉他去衙门打官司。江苏人很害怕,于是苦苦哀求。最终,他所有的财物全部被拿走,而他则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转过年来,这个江苏人筹足了钱财,又来到京城。有一次去面见巡城御史时看到一对母女在受审,这才看清正是骗他钱财的那对母女。原来她们跟那个所谓的丈夫以及那些亲朋都是一伙的,专门依靠欺骗敲诈外来客人为生。此乃“蜂麻燕雀”之术,她们便是“雀尾子”,为坑某个人,可以用一两年的时间安排骗局。
这事件还不算巧妙,西城有一处院落,约有四五十间房子,用的都是上等的木料。有个自称在漕运做买卖的商人每月花二十八两银子把这套院子租下来,一住就是半年。他很守规矩,每到月底便早早把租金给房主送过去。一来二位他跟房主混得比较熟络了,还经常在一起饮酒。
房主见他出手大方,又守规矩,因此对他失去了警惕,也不再派仆人隔三差五去照看院子。又快到月底之时,房主见那个租房者迟迟不露面,于是派仆人去看一看。谁料仆人到了之后,才发现院子还在,但房子全给拆了,那些上等的木材除了一些下脚料外,其余的全不见了,只有碎砖烂瓦堆如小山。
问过附近住户,才知道那个租房者在院子后面建了个木料店,以木料店为幌子,把整个院子里的房子悄无声息的全部拆掉,而那些上等的木材则全部通过他的木料店卖了出去。院中最大的几间房子前几天还能看见,谁料一夜之间也不见了,这骗术真可谓神乎其神。
好了,陋文一篇就此打住。通过此文可见古人在骗术是具备技术含量的,也是今人望尘莫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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