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小学时,班里有个男生叫刘文,他家住在一个窄长的胡同最深处。记得我们同在一个课外小组,当轮到去他家学习了,我们一个小组的几个同学,都要结伴一起走进胡同,而且打起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精神,蓦然警觉,生怕被堵在了死胡同里,我们随时准备逃生。
然而,学习小组里有个女同学,她找到老师要换一个学习小组,老师问她为何要换学习小组?女同学讲话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老师问到最后也没弄明白原由。
于是,老师通过家访后,把我们召集在一起,老师果断的说:“你们几个同学,暂时就不要到刘文家学习了。”
在那些日子,刘文很失落,他总要有一句没一句的与我们搭讪,但无论刘文怎么努力,谁也不愿意再踏入小胡同半步。那时我感到刘文很可怜,仅仅为每周轮一次去他家学习,刘文不遗余力的争取着。
刘文在出生前的一个月,他的妈妈因一次责任事故,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精神病患者。刘文出生了,他是喝姑姑的奶水生存下来的,当时他的姑姑就把刚出满月的女儿断了奶水。刘文满3个月时,他比表姐足足重了2公斤。
上学一直畏畏缩缩的刘文,终于迎来了阳光明睸的大好前程。我们上山下乡,他留城了;我们返城,他已经是技术不错的电工师傅了。他无论何时何地,腰上系一条牛皮带,后屁股挂着工具袋,不知道底细的真以为那是一把手枪。每当一见他这个样子,便说:“战士。”又有一个哥们儿说:“牛逼战士。”
刘文结婚时他谁也没告诉,我们只知道他们是姑表亲,就是比他大一个来月的表姐成了夫妻。
刘文的表姐是个大学漏子,但说起来也不错。他表姐卫校毕业后,分配到了区级妇产医院,她热爱自己的工作,每天仿佛置身于人生出口的通道,她喜欢孩子,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虽说他的表姐不算漂亮,除了脸上肤色黑了一点之外,其它方面挑不出任何毛病。
刘文的爸爸在一念之间,选择了侄女做儿媳妇,他爸爸想到自己老了,刘文的妈妈又是好两天坏两天,有谁愿意嫁给儿子呢?即使有人愿意嫁,这个婚姻也不会维持太长久。
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妹妹说了,他的话刚一出口,就被妹妹一口否绝。亲归亲,理归理,近亲婚姻这是违背社会道德的伦理,妹妹的眼睛就像针一样刺疼了哥哥的心脏。刘文的爸爸这时两手抓住头,有一滴泪漫漫从眼角渗出来……
看此情景刘文的姑姑软了下来,她想到这么多年哥哥太不容易,为了嫂子做了很多牺牲,就拿住房来说,为了左邻右舍的安咛,从楼房换到了小胡同里的平房。她又想起哥哥一直说过的一句:“哪有四眼齐呀。”最后刘文的姑姑一副喝出去的样子,她说:“哥,那就先做做孩子的工作吧。”
这段婚姻的背后,我只能复述这些了。
32年后的一天,刘文通知学习小组的同学去他家聚一聚,也因他家的胡同马上要拆迁了。
我们几个仍然和上学时一样,约好时间,一起走入那个窄极的胡同。我们知道,刘文的父母和他的姑姑已经去世,他也和表姐协议离婚。但是,我们的心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又吐不出来,无以言表。
那就快走两步,我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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