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去深圳的前一天晚上,突然心血来潮地打电话给五年前的同学周子春,说:“子春,我明天去深圳,顺便到你那儿玩一两天”。
其实是玩笑语。虽然去深圳得经过她读书的那个城市,但我计划上是没预定上她那儿逗留一两天的。何况,我和她的关糸——说来可笑,五年前读书的时候是很亲密的,年轮转了这么久,又加上其间三年时间未有联糸,大致说来虽扯不上生疏,但也难以说很亲密了。
那么,用令人可意会的语言来说,我和子春的关系倒底处于何种阶段呢?我想,应该是处于那种难以言喻的微妙阶段吧。
我没想到,子春很爽快地说,“来吧。明天?明天中午会到吧?我明天在车站等你”。
既然人家那么爽快那么热情,要改口无异于拂了朋友的一片诚心;而我内心深处也实在颇想去她那儿一趟,看一看她。就看一看她,其它倒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于是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2
如果非要说得详细点,那么,我和子春的故事远非一个短篇所能概括得了;一个中篇也只能走马观花,摘其片段敷衍;必须是长篇,方可演绎详尽。无奈眼下笔力不济,且无时间精力,就勉为其难地说上只言片语,一来作为故事的主角了却一段心愿,二来就此练练笔力。如此而已。
倘要把五年前的事像摊开一张卷轴画一样摊开在自己面前,那无疑是件异常困难的事。无论你的记忆力是如何的强劲,事件是如何的刻骨铭心,终将被五年的风风雨雨而逐渐剥蚀,消融,虽不至于消失贻尽,然而那画却成了一个模糊的难以捕捉的轮廓。但是只要有轮廓,大致也可以循着它清理几丝头绪,找出令自己能够怦然心动的东西。
就是了。
我和她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头绪一直以来没有清理出来。但我想这应该不是顶重要的。她那时坐在我的前面,她的一头秀发——究竟能否称之为秀发,目前尚费踌躇,原因是铺天盖地的洗发水广告无一律不是焗了油拉得笔直一甩就能削罗卜吃。按以逻辑,“秀发”该是有一定的标准的。而那时的子春(当然也包括其他同学)的头发远远上不了那个标准。总之是我找不出合适的字眼,只得称之曰秀发。而我私心里也实在觉得自然的头发才是真正的秀发,人工造就的基本是蒙蔽我们眼睛的假象。
话题拉远了。我怎么能抓往一点微末枝节来大肆发挥呢?
然而事情往往是从某些微末枝节生长,发芽的。那么还得从子春的头发说起。
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对头发发生近乎偏执的喜好?子春坐在我的前面,脑后泻出云彩一般的秀发,垂至肘弯,且黑又亮,散发着隐隐约约的香气。可以说,我先是迷恋她的秀发,再是嗅着她的秀发而对她引发的好感的。有了好感,相识便自然而然。当然纵使彼此了无好感,相识也是自然而然,毕竟同在一个课堂,是同学。
后来就是交往了。说来还是可笑,我们那时有多大?两个初中生,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交往也无非是正常的同学交往。所不同的是彼此较之其他同学,更显亲密无隙而已。亲密无隙?对的。虽有人写情书递纸条,但全是偷偷摸摸一蒙老师二蒙同学,见了面反倒尴尬得一蹋糊涂。还是我们自在,都未往深处想,都压着“早恋”的种子不让它发芽,相见相处,都是坦然活脱。
初中毕了业,没来由的突然不想念高中,原因相当复杂,复杂得难以用语言来一一表述。或许这是写这篇东西的偷懒之处。没办法,生来懒散的我,一向未敢涉及太多的层面,那会使自己到最后感到难以收束。
退学后,在家赋闲半年。这话不对,长在农村,总要做些无可避免的农活;还是客观地用家乡话来说:在家劳了半年力。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子春,是那种猛然翻上心头并且不能抑止的想。现在想来,大概是习惯作用,习惯这东西确实不可思议。当你天天面对一个人,而且与那人关系密切,相处融洽,一旦相隔两地,不能相见,顿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完整的心不再完整,一半被那人带走了一般。幸好当时年纪尚小,才十五六岁吧,想也是习惯性的想,未敢——也无从——往其他方面想。并且,也是暂时性的想。第二年,我随一个堂兄去了广东打工,这件事也就逐渐淡下来了。所谓淡下来了,并非完全遗忘,不过是将她存入记忆中的某个角落,时常兴头来了,或者碰到了某些触动少年人的情愫的事件,便从记忆中翻捡出来,细细品味一番。我和子春的关系,在两年前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3
我打电话给深圳的陈安。陈安在一间工厂里当一名抛光工。我这次去他那儿,便是他告诉我他所在的工厂正缺几名抛光工,叫我速往。听说那个厂规模较大,待遇较高,并且灰尘少(做这种事情一般灰尘很大),并且在深圳有一定的知名度。可以说,那是个比较理想的工厂。
我告诉陈安,说,“可能会迟一两天到你那儿,不知有无问题”?
“有什么事吗”?陈安思忖一会,反问我。
“没什么大事,刚才打电话给子春,随便说了句去她那儿玩,没料到她意一口应承,这就不得不去了”。
“这样啊。好,我跟主管打个招呼,叫他留个空缺给你”。陈安随即压底声音,语气邪邪地说,“这次去,是一定能搞定喽”?
“搞什么,人家早没这个意思了”。我正经地说。
“这个可是说不定的啊!”陈安在那头哈哈大笑。
4
虽说只抱着看一看子春的念头去那儿一趟,但真的坐到了火车上,心绪却又翻腾不止。难道是陈安的一句玩笑话触动了埋藏在内尽心深处的隐疼?
也不完全是,我肯定。至少自己的心中,从来就抹杀不了对她所抱的其他的想法。只不过是有时往往不忍回顾,口里也就不便承认罢了。
我和子春经历了三年的未有联系后,在两年前又峰回路转。那是陈安帮的忙。这家伙与我同窗三年,当时关系并不是蛮好,后来在那家五金厂里竟鬼使神差地相遇,并且一起学习抛光。人在异地,乍一碰上昔日的同学,彼此激动在所难免,友情便自然而然地呈白热化升温,终至于成为剖心剖肺无话不谈的知己一类的朋友。我们相互笑谑各自在学校里爱慕的女孩。其时我们都已十九岁了,成年人了,对于那种已过去了的情感,往往会厚颜无耻添油加醋外加想像力抒情力地大谈特谈一番。陈安说起了一个叫马小丽的女孩。那个女孩之于我无甚印象,长相一般,平时也不爱出风头,是个并不引人注目的女孩子。我则说起了子春。
“周子春”?陈安听了不无惊愕地说,“你们没有联系”?
我摇摇头:“那个时候的事谁会当真呢”。
“按说我和马小丽失去了联系倒还不怎么着,那仅仅是我 单方面的暗恋。你和子春则不同,你们那时可是我们眼中公开的恋人啊”。
“那还用说!”我开玩笑地应了一句,然而心内却打了个激灵。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一时还真叫我吃惊不小。
“而且。”陈安继续说,“在读高中的时候我又刚好和她分到一个班上,有多事的同学偷翻她的日记本,发现里面全都记着你哩!那时在班上还轰动了一番,成了一时的谈资。可笑你们竟未有联系,真真叫人不可思议”。
“哦!”我边听边感觉胃陡然往上冒,一直冲上嗓子眼,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真有这事?真有”?我追问陈安。
“向毛 保证,真有这事!”
凭着陈安的这句话,我觉得无论如何要联系子春了。当年的事件也历历泛上心头,譬如,排队吃饭时站在一起;譬如,上自习课时偷偷地讲话;譬如,课余时间一起散散步;譬如,回家时我用自行车载她至村口;等等。同时心中开始产生一种深深的自责:自已为能够忘却的,子春却一直谨记于心,我辈人何至薄情于斯!
我问陈安:“子春她还在读书吗”?
“好像在读”。陈安说,“反正我没考上大学,家里也没条件供我复读。周子春也没考上,但是听另外的同学说她在复读。她家在这个条件,况且听她一向的口气是非考取大学不可的”。
于是我按着陈安提供的学校名,给她写了封信。信中内容只是叙旧式的问好,并未涉及其他方面。
翘首掰指等回信。其间的日子,整颗心变成了橡皮筋,在拉长,绷紧,那感觉不好受,但绝对刺激,那种经历了十九个年华的绝无仅有的刺激。
二十天后,终于收到子春的回信。信很简短。大意是她能够收到我的信很意外,也很惊喜;她问我的一些近况,劝我趁年青多学点知识。典型的理想化语言。她说她很忙,没考上大学心情又不好,复读之后压力又大,各类的测试忙得简直喘不过气。最后她告诉我电话号码:宿舍里一个,家里一个。叫我有空打给她。
信看了几遍,心境久久久难平。思忖再三,最后终于回信道,“为了不至于影响你考上大学,暂时不写信了,等你下半年读大学后再打电话给你罢”。
我和子春的交往,至此又告一段落。
5
火车终于到站了。在检票口出来时,一眼就瞄到了子春。她穿着鹅黄色的毛料呢服,在阳春的阳光下让人不觉感到心中一暖。头上飘散着久违了的长发,哦!长发,那种久违了的长发,宛如我心中的永恒的青丝结。我的心止不住荡漾起来。
子春看见我,嘴角微微一翘,“我可是在这儿等了一个钟了”。
“没办法,”我收紧心思,抬腕看表,指针指向下午一点半。“火车晚点了”。
“是在市里兜一圈,还是直接去我学校玩?”她问我。
“随便”。我说。
“哎,对了,”她拍一下脑袋,笑着说,“差点忘了,你肚子饿了吧,咱们先去吃饭”。
我确实是饿了。两人并肩走出火车站,找了一家餐馆。
“吃什么呢”?我问子春。
“你自己点呗。我可是吃过午餐来的”。
看着菜单,我还是犹豫不决,最后我说,“你帮我点吧”。
子春接过菜单,端详一会,说,“茄子煲牛肉,可中意”?
“好吧”。
后来又点了一个炒青菜。子春静静地注视着我吃饭,搞得我很不自在,匆匆扒了几口饭,便说,“肚子饱了”。
“就饱了?菜不合口味”?
“你又不吃,光我一个人吃当然没味儿啦”。我看着子春,略带暧昧口吻地说。
她有所察觉,不作声,掏出钱来付款。我拦住她,我说我付,男孩子吃饭让女孩子掏钱多没面子。她说可别来这一套,就让她尽个地主之谊吧。最后还是她抢先付了。
6
很多事件开始在脑海中涌动,只是在刹那之间。子春高考完毕后,我开始打电话给她,而且是隔三岔五地打。心内也有某种奢望在蠢蠢欲动。这种奢望是什么呢?我想,大概是半年来积攒的思念吧。有时候自己也会作古正经地分析我和子春的关系,那种莫可言喻的微妙的关系,心里就蓦地涌起一阵暖暖的感觉,似乎天下间最浪漫的爱情唾手可得。在此我得感谢陈安,如果不是陈安,我绝对会将子春逐渐淡忘,以至最终两人无甚干系,而我的生活也不可能如此生动有质感。关键是有些事情并不如人意料,遵循它原有的轨迹行驶,它会突然出现许多岔道。我后来无法抑止不打电话给子春,便是这岔道这中的其中一条。
陈安说我已不可救药地喜欢子春了,这我也承认。喜欢一个人真是令人费解,它包含潜伏期,复发期,随着时光的潜移默化,最终逼近不能自已的疯狂期。
这一切归结于电话。电话如同催化剂。
最后,我终于在电话中向子春摊牌,我说我一直以来都在喜欢她。本来原意并非用“一直以来”这个词,而是一五一十地道出详情,但是一时又激动异常,语无伦次,言不由心,谎话便顺势溜出。
“是吗?”子春静静地听我说完,然后说,“谢谢你。但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感觉有点不知所措”。
“或许”。我说,“以前不敢说,是顾及年纪太小;后来不敢说,是顾及你正值高考,怕你分心;现在你终于读大学了,便什么都不顾及了,豁出来说了——其实这也是憋了太久的原因,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了,不然我觉得我有可能会憋坏的”。
“可以理解”。
“怎么样,我有机会吗?”
子春在电话里笑了一下:“不知道,一时心头很乱,容我想想好吗?”
“好吧”我兴奋地搁下电话。
第二天晚上,我迫不急待地打电话到她宿舍。
“可能没机会了”。子春说,“这会不会伤了你?”
事情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刚才拨号时的紧张激动与罕见的兴奋霎时凝固。
“我想,谈爱情我们可能不合适,做朋友恐怕更好”。她见我良久不说话,安慰我说。
“真没可能?”我有点愚蠢地问。
“没有。”
“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具体的感受说不出来,但我总感觉我已找不到以前的那种感觉了。不知道你能否明白?”
突然感觉自己孤伶伶地置身于南极的某块冰岛上,由足心及脑袋,通体冰凉。
我深深地吸口气,又竭力地呼出来。这样做无非是调整心态。
“不过反正我说了出来,心里就好受得多了。”我故作轻松地说,“至于不可能,我也想过这一点,有这个心理准备,应该不会蛮伤心的。”
“谢谢你的包容。”
其实我也确实想到这一点:少时的情感,一般很难延续到长大之后的。比如说子春,虽然她以前对我惦惦不忘,但经过几年的未见,逐渐淡下去本身是人之常情;又经历过高考失利的沉重打击,往往看人看事,会更加理智更加现实。比如说我,原本并未计划再遇上子春,一旦遇上了,又巴望着从原先的关系基础上再推进一层,这本身也是不现实的举措。我甚至于还想到了一个自己不敢正视但绝对是实实在在的事,即,我们所走的路不同了。也就是说,以前我们站在同一起点,现在已是站在不同的支点了。我们都是生于农村长于农村,对从农村诞生的大学生,对其看法较常人不同,原本合情合理。
我淡然,子春惦念;我惦念,子春淡然。世上的事情往往如此,不遂人意。
后来还是经常打电话,但再未提及这件事。未提及,并不代表我就不想子春,想仍是无以复加的想。因此每次能通话中,总觉得有种无形的东西横亘于两人面前。这种无形的东西足以造成我们言语迟涩,心理敏感,很多无足重要的话题经常无法轻松谈起。尴尬。我想,那情形确实尴尬。
7
现在我和子春见了面,也多少有些尴尬。我们从餐馆里出来,沿着街道去车站牌边等车。路上行人攘攘。我们似乎被某种东西隔住,突然几乎不交一言;彼此都心照不宣,怕一不小心,触及了那个过敏的领域。天空晴朗,蓝天如洗。春日的阳光温煦地轻飘下来,飘在行人略带疲倦的脸上,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眯成一条缝。据称这是个新兴的旅游城市,但凭我的感觉市容建造得并不怎么样:街道坑坑洼洼,现出明显的老化状态;建筑物没有统一规划,怪兽似的左冲右突;街上的绿化更是明显跟不上。如果一个城市给人的第一印象不佳,那么想要办旅游产业,很难想像能够办得成功。
我边走边向子春说出我的看法。
“好像也有这种感觉。”子春答道。
前面说过,关键是有些事情并不如人意料,遵循它原有的轨迹行驶。按理说我们谈论这个关于旅游的话题是颇为惬意的,因为它至少舒缓了我们之间的尴尬。但是谁也没有料到,突然出现了一个意外,这个意外,搅了我的一番好心情,并且打破了我来此的一切计划,使我沮丧不已。
怎么会发生那种事情呢?
一个平头,腰圆膀粗,乜斜着眼睛走路,并且故意朝我走来。既然是故意,就决难躲避,最后据他说是我踩了他的脚。
“哎,兄弟,你踩我的脚了。”他拍着我的肩说。
我一时不知所措。在外多年,还真从未碰这等事,但我心里十分清楚遇到麻烦了。
“对不起。”我惶然地说。
“一声对不起就算了?”他瞬间变了脸,“这样吧,买两包烟解决吧。”
“人家都说对不起了!”子春在一旁跺着脚说。看她的样子很气愤。
我也很气愤。但我别无他法,在子春面前,决不能受此羞辱;可我忍下了,忍下的结果仅仅是为了避免更大的羞辱。看他塔一截的样子,我又决非对手,想喊警察,哪有警察;四周涌上来的是人群,苍蝇逐臭似的。
我只有掏钱,掏出二十块,递给他。
“二十块?”他拧起眉毛,“妈的以为我抽白沙的啊?老子至少是抽芙蓉王的!”
我迟疑一下,继而又迅速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递给他。然后拉着子春冲出人群。
“可别气恼,”子春安慰我,“破财消灾嘛。”
我的心却久久难平。新兴的旅游城市,光天化日之下,繁华的市区之内,众目睽睽之中,尤其是在曾经 宣称喜欢的女孩面前,竟发生这样的事,搞得如此狼狈不堪。
我的心情糟糕得无以复加。
“以后,再不来这儿了。”我闷闷地对子春说。
“今天或许是运气不好吧,别往心里去,在外面,常有的事。”子春依然安慰我。
但是这个城市,已经猝然终结了我的美好的梦幻,攫取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了。
8
进了那所大学,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本来打算欣赏校园的风景也无心欣赏了。我的性格虽说对于任何事一般倾向于适可而止,不愿搞出太多的复杂成份,然而一旦认起真来,往往执拗得令人费解。而这件事便是如此。我想,如果独自在外发生这种事,没有熟悉的眼光,大概多以“反正没人认识,也就等于没人知道”来自我安慰,也不至于如此耿耿于怀了。关键是有一双熟悉的眼光,而且这熟悉不是一般的熟悉,是那种有着微妙关系的熟悉。这就叫我难以放得下了。
整个人木乃伊一般。晚上子春拉我和她的室友打扑克,我说不打。我说我心情不好时装不出热情的样子,弄不好反倒会破坏那种气氛。最后勉强不得。我提仪去上网。近两年来我开始迷恋上网,QQ聊天,看色情笑话,看周星驰的电影,我认为有时只有在网上才能缓解一切的不愉快,获得暂时的轻松。这是自己在一年前逐渐养成的习惯。这还真凑了点效。习惯这东西确实不可思议,前面好像说过。
上网上到十一点,随子春返回宿舍。子春打电话约来两个同年级的男老乡。叫他们带我去就寝。
第二天一大早,我打电话给子春,说我得走了。
“这儿给你的印象真的这么坏?”子春似乎没有料到。也难怪,本来说好了玩一两天来的。
“或许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介意,还放不下?这可是有失风度的哦。”
“怎么说好呢?也不全是这个原因。”
“你的性格越来越令人捉摸不定了。”子春沉默一阵,“看来,留你也留不住了,好吧,我送你。”
9
来到深圳,陈安见我灰头土脸的,一见面就开起了玩笑。
“怎么,想霸王硬上弓,遭拒绝了?”他嘻嘻哈哈地说,“肯定是这样。”
我苦笑:“这是从哪儿说起!”
我一五一十地道出事情的原委。
“这样啊,”陈安听我讲毕,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哩。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碰上这样的事的人多呢。这么一件小事,就气冲冲地跑回来,在人家面前可是多没风度啊。”
“你又没在那种场合碰到那样的事。当然可以说风凉话了。”我白了他一眼。
“也是。”他摸了一下脑袋,“看来,只能怪天了,天意既然如此,勉强是不行的。你和周子春的事,说心里话是很难有结果的,趁早了结了未尝不是好事。”
“也只有如此了。”
“说实话,我还是挺羡慕你们的。”
“羡慕个摆子。”
“怎么不是?对于你来说,曾经有那么一位漂亮的女孩子喜欢你,你也该知足了。至少能给以后的记忆增添几丝亮色。对于子春,能够得到一个男孩五年的痴情爱恋,她也是幸福的。要知道,对于现在爱情沙漠化的时代,拥有那般纯真的回忆一生也是值得的。”
“或许是吧。”
“能够这样想就好。”陈安说,“明天是否要休息一天?以调整心态?”
“不必了,”我说,“明天去见工。”
2004 4 16开平。
标签: 短篇情感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