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一直喜欢到三教上自习,一是由于它离我住的宿舍比较近,其次是由于东校区只有三教才是十二点后熄灯,我可以在那儿看书看到很晚。事实上,我更喜欢早点回宿舍躺在床上和哥们讨论做爱的技巧,然后就憧憬着找个女人把所有这些技巧一一的付诸实践,也可能躺在被卧里把那含而待发的液体释放出去。但我其实不敢放纵自己,传统的因素渗透到了我的骨子里,我是个很有危机感的男人,我一直觉得我的前途危机四伏,充满了许多不确定和危险的因素。因此,我总在某个放纵的时候为自己放纵的行为忏悔,我常常感叹,人作为动物的本性在某个时候竟会变的如此的汹涌澎湃,它能使人的理智崩溃,甚至大大的超越人性。尽管我无数次的为自己偶尔冲动的放纵行为深深地忏悔,但我在某个时候总会间歇性的犯这样的错误,就好比飞蛾扑火一样,明知道那光芒万丈的地方就是生命终止的地方,却仍然义无返顾,乐此不彼的投入到那光和热中。
有一段时间我一直保持着很有规则的作息时间,白天上完了导师的课就溜到图书馆看书。我很喜欢看小说,我喜欢那种读完一篇小说,抬头看到窗外已经是暮色苍茫的感觉。只要我进图书馆,我总是不自禁地走进那一堆堆小说月刊。久了,我发现我是在别人的故事里或者说是别人杜撰的故事里浪费掉我自己的生命,因此,为了躲避小说的诱惑,我决定去三教上自习。
三教是十二点才关灯,也许现在社会竞争的压力增大了,大家都意识到了生存的艰难,可能都恨不得钻进书堆里练就不凡本领,以求将来捞得满钵金银,所以,到三教学习是要提前占位置的。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我仍然尽可能的坐到三教108或者109教室。坐在弟弟妹妹们中间看书学习,好像以前的青春岁月可以以这样的方式重新流转回来,也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觉得我这二十几年过的如此的空洞和落寞。
三
余秋雨说:“一切过于长久的笑容背后,都掩藏着致命的忧伤。”我的内心的确被一些不能言名的东西充塞的满满的,也因此时时感受到无法遣释的抑郁和苦闷。但我却把我欢笑的声音和欢乐的笑容四处抛洒,而且给别人的感觉就是我永远是一个如此的幸福和开朗的人,我让别人羡慕的要死。却没人知道,我也常常在许多个暗夜里孤独的面队自己的灵魂低舔自己的伤口,一个人孤独的品味自己痛彻心肺的伤痛。尽管如此,我仍然在短时间里熟悉了我们这一届的那几十号来自四面八方的操不同口音说话的同学。
我可以记得跟其他同学的认识过程,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认识她的。但我相信我一定是很快地就完成了跟她从认识到熟悉到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关系的过程,开学没几天,她就可以毫不介意的坐上我那辆二手自行车,两手搭在我的腰上甜甜的笑着让我给她介绍男朋友。我总是要问她的要求和标准的,象是问她需要购买什么样的衣服鞋袜一样,我觉得她完全可以去量身定做她的爱情。她说象我这样的就好,一米七五的个头,有点别样的帅。我从来没有觉得我还有点点的帅,虽然男人都希望自己帅就象女人希望自己更漂亮一样,我还是从内心里拒绝成为她的商品。我也常常要求她给我找个女朋友,她总是假装不相信的充满怀疑的看着我的眼睛说,帅哥没有女朋友,怎么会呢?她问我想象中的女朋友的标准,我说一米六以上,要学理工科的,我喜欢传统的女人,理工科的女生好像没有那么多的浪漫情调,在我的印象中应当是传统的。她听后会假装失望,也许是真的失望的说,可惜我不到一米六,而且还不是学理工科的。后来她就常给我打电话了,常到我宿舍来,坐在我的电脑前让我手把手的教她上网去跟天南海北的人说些天南海北不着边际的话,但在后来,我发现她对电脑的熟悉程度并不亚于我,甚至可以说是超越了我。舍友们很快记住了她,当然地认为她就是我的女朋友了。我并不否认,也不是很赞同,她从舍友们暧昧的眼神和语言中读懂了他们不好直接的说出来的暧昧的意思,她照样来找我,甚至是更加有理由和更加地理直气壮的了,出入我们宿舍的频率开始成几何倍数的增加。
我在某些孤独的夜晚,没有人让我可以牵挂的时候,或者说我的情感无处寄托时,我也偶尔想起她,但我又同时感到我的心在拒绝她,只是这种感觉不很强烈,甚至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她也许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女人,仅仅是也许,其实,我们最初的相处还是很和谐的,她没有让我反感。很快的,我就和她相约着去看那阵子正在这个城市热闹上映的《和你在一起》,我们坐在黑洞洞的电影院里,睁大着眼镜盯着那个美丽的得有点妖艳的女人在屏幕上走过来又扭过去,摆弄出万钟风情来,后来,我感觉她被电影里某个情节感动的哭了,她的手似乎是有意,也似乎是无意之间放到了我的手里,我本想紧紧的抓住那只手,或者把她的头搂过来,告诉她,这仅仅是电影。但我想了想,这样似乎太快了点,来得快的东西容易消失,我觉得我的生命正在老去,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经历一次游戏的爱情,我需要一份真正的情感,一份天长日久酿成的可以终身厮守的情感,因此,最终,我只是象征性的触摸了一下下她的手,拍拍她的肩膀,说这仅仅是电影。
电影完了,我和她并肩走出电影院,她有点失落,我不知道是沉浸在电影的情节中还没有醒过来,还是对我的有些迟钝的行为感到失望。但我们仍然是很和谐的。外面下起了小雨。已经是秋天了,凉凉的风吹了起来,我和她同时感到了些许的寒意。她不住校,她住她姐姐家里,那个地方离学校很远。天已经晚了,我说我要送她回去,她回首望着我,嫣然一笑,没说不好,也没说好。那意思也算是同意了。我说,你真的很漂亮呀,大美女算不上起码也能算个小美女吧,她说,真的吗?眼睛是斜着看我的,脸上的笑容有点不自然,脖子歪斜着。似乎很不相信我的话,又似乎因为我的这句话而感到很满足。
事实上,从我认识她那天开始,我就不喜欢她的笑,她的笑总是带有人工刁凿的痕迹,而且她笑的时候总喜欢歪着脖子望着别人,充满了一股子挑逗的意味, 感觉有点像青楼女子的轻薄。
四
大学里的恋人们是大学校园里的一道说不清是美丽还是堕落的风景。大白天在荷花池旁边,女的像病猫一样缩在男生的怀里,接吻,抚摸,感觉有点想毛片中情节深化之前的序曲。在这个学校的图书馆准备考研时,朋友们告诉我说,不可以在夜晚的校园里乱走,有点树荫的地方就可能听见男女激情迸发的呻吟,一不小心看见正行“好事”的男女对人的运势有莫大的破损,作为考研的人来说,那是大忌。白天,太阳很大,我想打电话,公话亭那里并没有树荫,我却看见一对恋人胶着在一起,男的手已经在女的内衣里了。我赶快走开,我开始担心我的考试。
我的考试真的不好,我想起了那对男女,一对很小的男生女生面对着温暖的太阳,面对着来往的路人,他们把公话亭当成了伊甸园,试探着偷吃亚当和夏娃曾经偷吃过的青果。我不无感叹的在心底对自己说,我他妈的这二十年都活成了什么。我发誓要找回那逝去的本该属于我们的风情万种的日子。
我对她讲我的见闻,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说,你不是在装处吧?还是新闻吗?
我坐在三教的苍白的灯火里,前排的位置坐的是一对小情侣,他们一直手拉着手,一直的小声的说着话,一直的在互相喂食着奶茶蛋糕,共同的喝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我很气愤,更确切的说我很嫉妒。我看不进去书了,我的思想已经从文字的缝隙间逃遁了。我后面的男生开始收拾书包。邻座的女生也摔门而去,教室里有了点火药味,前排的男生转过头来说,同学能不能小点声,这是教室,大家都在学习呢?那对小情侣看了几秒前排的男生,没说什么,站起来,收拾起书包也摔门而去。教室里从新安静下来。
我看着小情侣们刚才坐过的位置,恨恨地撇撇嘴。我发誓要带个女朋友来上自习,我不是拉着她的手,我要好好的和她上自习,学习。我说过我是个傻逼,所以,我的想法总是俗气的要死,如此没有创意。
终于,我和她坐在了三教的教室里,但我不知道我们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她带来了形式政策的卷纸,她看着我笑,我不喜欢看她的笑,我觉得她的笑很色情。但我还是望着她,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心里多多少少涌起了一些暖暖的情愫。我不喜欢她粉红色的羽绒衣,粉红色总是让人觉得很暧昧,透出一种男女交媾后的气息。我看见邻座的男生看了我们几眼又几眼,然后把头伏得更低。我想起了那对小情侣后面的我。我有点开心,从而也忽略了她粉红色的羽绒衣。
她的小灵通响了,她出去了,我的手机响了,我也走到了阳台上,她在阳台的这边,我在阳台的那边,下面就是灯火辉煌的校园和来来往往的大学生,当然还有一些小情侣手牵着手徜徉在路灯晕黄的灯光里。她在阳台的那头看着我笑,一边说着电话,一边掂着脚向我招手。她的电话结束了,我走到了她的身边,我想试着去认认真真的牵一回女孩的手。我伸出了我的手,她说,她以前在Q城市跟她关系很好的那个男同事给她打电话了。我的手停在了空中,换了一个方向,握住了她身后的栏杆。我走进了教室,她跟在我的身后,有点像我的“尾巴”。教室里的人大部分把目光给了我们,我还是生出了点飘飘然的感觉。
她的电话再次响起,我赶快站起来让她从我身边走出去,她的电话声音很大,里面是雄性的声音。她好像还有点兴奋。我是彻底没有上自习看书的心情了,我在跟文字较劲,我的笔尖被划断了。教室里宁静的气氛被我们搅的一塌糊涂,已经有学生撅着嘴背起书包摔门而去。
我跟她走出教室门,就像那天看电影出来一样,我对她说,我送你回去吧,她没说什么,笑着跳上了我的自行车。我问,刚才是你男朋友的电话吧?她说,怎么可能嘛!
她的手放在了我的腰间,好像是在不自觉间完成的这个动作。她说,你很优秀,学习很用功,还很有追求!很不错的哟!我不知道她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暗示我去追她?是暗示我不要追她?抑或是她在犹豫在选择?我不知道,其实也不想知道。
我还是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或者说我也不清楚谁在准备着恋爱,和谁恋爱。
五
那是一个偏远的农村,但我总觉得她不偏远,比我出去考察时候遇到的很多地方都还发达些。但因为她离繁华的都市很远,她是一个农村,所以,我觉得她是偏僻的。这个偏远的农村是我的故乡,我像一只侯鸟,每年的春节都是要回老家的。
我给了她我家的电话,但我实在不指望她打给我,大年三十的晚上,家里的小黑白已经在欢乐的奏着春节晚会的序曲。我们家的电话响了,是她打来的,我们家的电话就像她的小灵通一样,声音很大。父亲把小黑白的声音调小了,于是,几乎屋里所有的人都能听到她在电话里的笑声,笑的很灿烂,有点夸张,我捂着话筒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他们的眼神都很复杂也很暧昧。
她说,你快点回来吧,我一个人在我姐家快闷死了。放下电话后,母亲笑笑说,谈了女朋友也不给我们说?昨天还在责备我一大把年纪了还去读什么研究生的父亲脸上好像也有了点喜色。
父亲现在不是望子成龙,而是渴盼着抱孙子。父亲不是普通的农民,有很深的中国历史文化根基,能讲范文澜的中国通史,通读过《史记》,也走遍了大半个中国。他在那个偏僻的村庄里算是高知,村人对他敬慕不已。父亲因此很自负,自负的父亲现在有点自卑,因为跟他同龄的人的孙子都几岁了,而他26岁的儿子不仅没有女朋友,还要辞职读研究生。在他看来,这是可以叫着“扯淡”的事情。但我还是辞职了,还是读研了。这是远离父母的好处,自己想干的事情可以就这么干了。
童年时候过年的欢乐和喜庆已经没有了,我现在只能在那想尽一切办法刻意制造出来的喜庆气氛中孤独的看小黑白。鞭炮时而在山村里的某一个角落里响起,这彷佛是在随时提醒忘了节日的人们。春节,我们童年向往的春节已经远去了。春节里,我是孤独的。
邻居,亲戚要请我吃饭。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我的,但我自己总觉得我已经活的不像个人样,我开始想方设法的逃避他们的盛情邀请。回家了,我通常是在家里的庭院里,坐在暖暖的阳光里读含混不清的意识流小说。爷爷说,我现在读书刻苦了,懂事了,知道努力了。我感觉这样的称赞于我来说是如此的滑稽,周遭的事物也因此有些模糊,有些含混不清。我决定早点返校。
我给她打电话,我说初四早上到火车站接我。她很高兴地说“耶!”,我感到她双脚已经跳离了地板。
初四的早上五点。父亲帮我扛着行礼箱和爷爷摸黑送我上了去往市里的汽车。镇上直达市里的车一天只有一趟。车上人很多,也有几张熟面孔,但就是想不起来谁是谁,我们互相看了看,说话的欲望最终还是压在了舌尖下没有释放出去。我看着车窗外黎明前的黑暗和偶尔出现的三两点灯火,觉得自己好像进行的是一次永远到不了目的地的旅行。
到了市里是10点,我到火车站卖了可能是最差可能也是最脏的一趟下午2点钟的火车,然后,打了电话给她,我说,我晚上八点到。她说,她要出去卖菜做好吃的等我。我想,我们是什么关系呢,她说过抑或我说过我们是什么关系了吗?我想我没有说过,好像她也没有说过。
时间还早,我钻进火车站附近的一家网吧,打开QQ,所有的头像都是黯淡的,我加了一个叫鸳鸯鸟的女的开始聊天。
我:你好!
她:你好!
我:你的名字让我想起了我的女朋友。我才跟她分手,我很想她。能跟你聊聊吗?抑或你是她吗?
她:可以,不过我对你的女朋友不感兴趣,我也不是她。
我:谢谢你了,
她:不客气。
我:可以坦诚的问一些问题吗?有点色的,关于性的。
她:你是不是发骚了。
我:是的,性苦闷了好久了。
她:给老子爬,找母猪去。
我:―――
我删除了她,我又加了一个叫美美的,我看了她的资料,27岁,也是本市人。
我:你的名字好好听耶!
她:你是哪个东东?
我:我仰慕你很久了呢?可你一直不理我,我是你同学,我们很久不见了,中学时候我就想你,可你从来对我不屑一顾。
她:啊?!你是?能告诉我,你是who?
我:我说了你从来对我都是不屑一顾的,果然如此,到现在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我的命好苦呀。
她:你说嘛,你是哪个嘛。
我:你猜!
她:我知道了,你是李虎,是不是?
我:原来李虎也想你呀?哼,我不是他,再猜。
她:我也不知道了哈。
她:我下了哈,老公打电话要我回去吃午饭了,88
她走了,没有等我给她送支玫瑰,她就走了。我感到很懊丧。他妈的傻B,就这泡妞的本领,看来也没什么出头之日了。
六
火车晚点了30分。我走出检票口,她穿着长长的羽绒大衣站在不远的地方,大衣是黑色的,那颜色让她显得端庄。她让我跟她直接去了她姐家。她给我调好了水,叫我先淋浴,她走进了厨房开始做饭。温热的水在我身上流淌,我突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我想,我们是什么关系呢,她依然没有说。我也没有说,她也没有问我,我也没有问她。本来我是想说的,我也是非常想问的。我的确不知道我为什么说不出,问不出。
吃完了晚饭,我不知道该干啥,就像她也不知道该干啥一样,我们坐在沙发上,看陶红主演的一部电影,那电影拍的有点乱七八糟,平平砰砰响过不停。我们就这样看着,后来我们是互相看着对方,把电视凉在了一边。我开始抚摸她的头,她好像找到了理由,一下躺在了我的怀里,我搂着她,我开始兴奋。我爬起来把她压在了身下,我用舌尖撬开了她温热的唇。我们开始很激烈的接吻。我的手伸进了她的内衣,伸到了女人的那片丛林。我开始脱她的衣服,她是个怕冷的女人,大冬天里穿的很厚,我要完全脱掉她的衣服是很费力的。突然,她翻身坐起,好像突然从梦中惊醒,她睁大眼睛问我,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望着天花板,我想,我们是什么关系呢?她已经系好了裤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们又看了会电视,她说,你是我第一个邀请到这儿来的人。我说,你还想邀请第几个人到这儿来呢?她笑了,我也笑了,她说:我说错了,我是说,我连本科时候最好的同学我都没有邀请他们到这儿来过呢,却邀请了你,为什么呢?她可能觉得这样,我会感到受宠若惊,但我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邀请了我。我现在脑子里全是我手触摸到的她的那片神秘的丛林。我还兴奋着,下面那家伙挺挺的,一时半会是不会低头的了。我不想让她看见我那家伙在我裤裆里撑出来的帐篷。我就坐在沙发上,她站在我的面前,我仰望着她,她看着我,屋子里的光线很黯淡,我看不见她的表情,我觉得我好像是在受审,她是上帝,从遥远的天穹审问着我,她的声音好像也很空洞。我不习惯这样的对持,我想站起来,但不能,那家伙还撑着。于是,我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向了我的身边,我说,干嘛那么严肃的看着我呀?她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她躺在了我的怀里,手不小心触摸到了我的那家伙,它正在倒下,她不小心的触摸给了它重新站起来的激情,它又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我们开始聊天,刚才的兴奋已经过去,坐了一天的车,我有点困了,她也困了,她打着呵欠就是不说睡觉,她盯着电视屏幕,我想,她的思想就像我一样肯定不在电视屏幕,我说,时间不早了,睡觉吧,她说,好吧,她说,你就睡我姐和姐夫的卧室里,我睡隔壁。
我走进那卧室,卧室里的灯光是黯淡的粉红色,很容易引起人的欲望。她姐姐是学油画的,她姐夫是公司里的一个科员。艺术家和科员的做爱环境是用有点梦幻的黯淡的纷红色灯光布置出来的。一幅赤裸人体的画面出现在了我的眼前,科员坚挺的家伙在艺术家肥美茂盛的雨林里迅速的进出,科员满头大汗,低沉的哼着,艺术家幸福的呻吟着,一阵滂沱大雨,电闪雷鸣之后,科员和艺术家一起攀上云端,升入天堂,消失了――。这样的画面让我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我对她说,还是你睡这儿,我睡隔壁,她坚决的说,那是我的床,怎么能让一个不太熟悉的男人盖我盖过的被子,睡我睡过的枕头,还接触我的床单。我不由的笑了,我问,我们真的陌生吗?她说,你说呢?你有一句话没有对我说,为什么不说呢?我问,哪句话?她把手撑在门框上,凝视了我几秒问: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双手一摊说,我真不知道呢?她说,算了,不说了,睡觉,你就睡我姐的卧室。我无奈,只得依从她。
我关掉那粉红色的灯,我脱掉衣服躺进了被窝。我喜欢裸睡,但今天,我没有脱掉我的内衣,科员和艺术家的气味在被窝里游荡,我没有了睡意。她可能也睡不着,她穿着睡衣敲开了我的门,她摸黑摁开了那粉红色的灯,我说,能不能不要那灯,那灯挺色情的,小心今天晚上再出什么事情。她瞪了我一眼,说,神经病!她说,我睡不着,我们再聊会吧。于是。我躺在被窝里,她靠在床头,我们开始聊天。但那黯淡的粉红色的的灯光,她的拂在我脸上的长发,都使我不能集中精神去和她谈话,我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我自己又说了些什么,我的脑海中有的只是她的那片丛林,那片神秘的丛林了。我有点像要窒息的感觉,我的血液开始加快的流动,我的心跳也开始加速,我的那家伙又挺了起来。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一下搂过她,我吻住她的唇,她顺势倒在了我的身旁,我把她拉进被窝,她睡衣里边只是薄薄的一层内衣,我很容易就剥光了她,然后很快的剥光了自己,她躺在了我的怀里,赤身裸体的躺在了我赤裸的怀里,我吻着她,抚摸着她,我努力地想要进入她的身体――
早上醒来已经是快到午间了,我赤身裸体的躺在被窝里,我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知道了她不是处女,好像是我感觉到的,也好像是她在我的身体下面的时候说过的,好像还问我介意不,我好像说了,我不介意,我好像还说,我也不是处男了。那一切都像是在梦中。
她已经给我热了杯牛奶,她向我甜甜的笑,她说,起来吧,都到什么时候了。睡的真像头猪。我说,你对一头猪都不放过。她说,你还要脸不呀!我说,好了,算我说错了,我起床来冲了澡,漱了口,坐在了桌前,她说,我给你看我以前男友的照片,我很迷惑,我突然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感到非常的迷惑,这个时候她要给我看前男友的照片。她从她的那间屋子里抱出了一大摞相册。她打开它,我看见了那个男人,准确的说,应当是男孩,很矮小很黑,像是美国贫民窟里的黑人,推着辆破自行车,背着学生用的背包。一脸稚气,咧开嘴笑的很灿烂,。我有些不相信地说,他就是你前男友?她说,是的,我说,没骗我,她说,骗你干嘛?我们是大学同学,后来毕业了,一快到了Q城,再后来就分了。她叹了口气,说,都差点结婚了呀!她好像还很遗憾。我说,为什么要分呢!她说,没有缘分吧!她把牛奶递给我。
我想知道她的第一次是不是送给了这个又黑又矮的蠢货,我说,那你的――,我意识到这个问题怎么可以就这样说出口呢,所以,我来了个急刹车,她看着我说,想说什么,我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她说,肯定又不是什么好话,你这种人,烂人一个。
她继续说,快喝了,我们卖菜做午饭呀,下午你就回学校去吧!我姐姐和姐夫哥他们下午要回来。她进到她姐姐和姐夫的卧室,重新把我们弄乱的东西摆放回原状,她甚至连被子也折叠成了原来的样子,看上去,好像真没有人动过。我感觉我们像是在偷情。我不知道她艺术家的姐姐和那个科员姐夫能否在被窝里做爱时嗅到我们的味道。
我喝着牛奶目光定在了桌面上。我想,真要是那个蠢货要了他的第一次,我觉得他妈的太不值得了,那样的一个蠢货,她也愿意给。而我却在那个蠢货忙活过的地方继续忙活了一通。牛奶在我的感觉里变的有点恶心了,我再也不能喝下去了。我说,我现在想回学校,她说,不吃午饭了,怎么了?我说,我怕你姐姐提早回来了。她想了想说,也好,那我送你到公交站。
我提上我的包,我跟她走下了楼梯,她故意跟我拉开了距离,在我后面很缓慢的走着。我说,快点呀,怎么那么慢呀?她说,你慌啥子,慌就别来了呀。我看了看她,说,你没有病吧。她说,你才他妈的脑袋长包了。我再次认真的看着她,她双手插在黑色羽绒大衣的袋子里,眼睛看着别的地方,嘴巴撅着,好像对我很不高兴。我问,你怎么了,对我这么不高兴,她说,跟你无关,再说了,可能与你有关吗?我想想,也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但我总觉得她跟我还是有关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因为她昨夜把她的身体给了我吗?一个把自己的身体给了这个人的女人会认为自己跟这个人有关吗?我想是肯定的,但感觉上,她的回答会是否定的。我上了公交车,她连个笑或者挥手告别的话或者是相关再见的话都没有说过,就转身走掉了。我们像俩个仅仅可以说是认识的人一样,但我们昨天晚上还在一张床上一个被窝里面做爱,我是不是也经历了一场时髦的“ ’呢?
七
很久不见她了,这个时候,已经是初夏。她打电话给我说,她要跟我去上自习,我在三教108给她占了一个位置,我不知道是应当把书放在我的身边还是前面、后面或者是另外一个地方,犹豫的最后,我还是把书放在了我的身边。她来了,穿着古典红的古典式的连衣群,她笑着在门口四处张望,她成了大家目光的聚焦点。她像一团红的云,迅速的移动到了我的身边,挨着我坐下了。我想起了那天晚上裸体的她。
她好像坐的很不舒服,老是不停的左右移动着身体,椅子跟着她的移动拼命地嘎嘎大叫,那声音很刺耳,在寂静地教室里回荡着,我看了看周围正在努力学习的同学,我又看了看她,本来想告诉她静一静,她却笑着拉住了我写字的手把头靠在了我得肩上,她小声地说,你这段时间怎么不理我。我说,你不也没有理我吗?她笑了笑,说,我们出去走走吧,教室里闷死了。我说,要考试了,考不过要交钱补考的。她叹了口气,重重的把书撂在桌上,她说,累死老娘了,书都读老了,还读,真他妈的没有意思,好吧,听你的,看书吧!她又开始左右的挪动着身体,她后面的那位男同学估计是受不了那刺耳的声音,已经背起书包走了。
她抬起她的两脚搭在桌肚上,于是,膝盖就远高于她的肩了,她的裙脚就自然的滑落到了她的怀里,白色的双腿就程现了出来。领坐的男生不自觉的总要扭过头来看一下,这让我很难受,我对她说,你能不能不这样,把你的脚拿下来。她说,你是不是烦我?我说,没有呀!我收拾起书,对她说,我们出去走走吧,我不想看书了。她于是站起来,挎上她的包,走出了教室。她的包也是红色的,她怎么就那么喜欢红色呢?
在晕黄的路灯下,她问,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呢?我说,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她说,我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我说,也喜欢呀,你没看出来嘛?但我觉得这样说是不够安全的,因为我真的不了解她,我觉得这是一个让人迷惑的女人,我真不知道她到底要怎么样对我,要怎么样来看待和对待我们的关系。所以,我补充说,我觉得你那里会看得起我们呢?像你们这样的高学历美女应当是跟随时尚,傍个款爷才好,所以,我觉得有点高攀了呢。她说,这些话可是你在说,我没有说。我说是我说的,没有错呀。她笑笑说,我回去了。我说我送你吧,她跳上了我的自行车。
深夜了,她打电话给我,她在电话里哭了,而且很厉害,我问,怎么了,她说,我突然觉得人活着好累,读研究生以来,我就没有感觉到开心过。我问,为什么呢?还有很多人在门外徘徊呢!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到特别累,感到压力很大,生活的也很沉重,这一年来什么都没有学到,什么收获都没有。我说,你要什么收获呢?经历本身就是一种收获。她说,我感到很迷茫,不知道将来是什么样的,未来一片黑暗,我说,眼前的事情暂时做好了再说吧,别想那么远,今天我们还好好的活着,谁知道明天是怎么样的呀,未来是难以预测的,我们能把握的是现在,做好现在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我说,你是在那儿给我打的电话,她说在共话亭里,我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呀?她说,心情不好就出来了,我现在有点想自杀――。我觉得那是开玩笑,我说,别乱说了,早点回去睡觉吧!听话,好吗?早点回去。她沉默了一阵,然后叹了一口气,说,好吧!她挂了电话。我放下电话,我想,我们是什么关系呢?也许,她也渴望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也许她也并不想知道。
八
我们又有很长时间不联系了,我依然在三教上自习。我现在不喜欢她在我上自习的时候出现,考试的时间很近了,我得努力,我不想补考。其实,在周末的时候,一个人在宿舍也很寂寞,翻遍了电话号码薄,除了她,好像也没有别的人可以骚扰。我希望是她主动联系我,我要知道她是惦记我的,因为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在喜欢我,她是一个骚动不安的女人,是一个让人迷惑的女人。
她没有给我电话,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是在一节选修课上,她坐在我的对面,她假装没有看见我,她带了一个男生来,跟她坐在一快,她给导师w说,那男生非常仰慕W导师,那个男生很想听w导师的文艺学。导师说,欢迎欢迎。她跟那男生很亲密,在听课的过程中,她不时转过头来朝着那男生甜蜜蜜的笑,那男生也回头报之以甜的肉麻的笑。
下课了,她又背起书包,跟随那男生快步溜出了教室,很快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我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大骂,又是一个贱货。我发誓再也不理那个贱货,我把她的电话从我的手机里面删去。
又是周末,我的电话响了,是她的,她在电话里笑,很灿烂,很得意的,她说,今天晚上有空吗?好久不见你了,见见面,好吗?我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她说,何必多说,出来吧,我请你吃晚饭。
她坐在我的对面,我不习惯跟她并排坐在一快了,我在想,那个雄性的声音是否也还常在她的电话里响起呢?她Q城市的男同事还常给她打电话吗?我想,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她对我说,我觉得你这个人太自我了,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就不给我打电话了。我说,我有必要给你打电话吗?她看着我的眼睛,说,什么意思?我说,你身边也不愁没朋友,你也不会寂寞,这就够了,还用得着打电话给你呀?她说,你是不是吃醋了,肯定是的。我高兴,说明你是喜欢我的。她继续说,那是我的网友,是别的学院的,老早就见过面了。我说,我有吃醋的必要吗?
我宿舍的哥们像野鬼一样,白天见不着人,晚上才归来,她又常到我的宿舍来了,是在中午,她会搂着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再也没有了激情,我老是想起那个又黑又矮的小男生,我老是想着她电话里那雄性的声音,以及她的那个男同事,因此,即便她是裸露在我的面前,我怀疑我是否能够产生足够的冲动。我最多是用我的舌头撬开她的唇,不再想有什么深入的动作。她从我的床上坐起来说,其实,你还是挺老实的。
我开始厌恶她来找我了,我中午不再回宿舍,我宁愿趴在图书馆的桌上小睡,我养成了早出晚归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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