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白色恐怖》 第一章(引子)

大千世界 101 0

白色恐怖 第一章(引子)

  锦仁路口的清晨,顶上无云,天空阴沉。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赵金子着一身休闲服。脚下一双球鞋,目光四下闪烁,推一辆女式单车。不紧不慢的走在一位戴眼镜的女性身后。伊人颇有姿色,一幅精致的眼镜,令赵金子不容易猜出芳龄。大概肯定在36-40岁之间,不过,有一点他非常肯定,伊人决非本市人,因为背上有包,右手提包,左手夹着锦城地图,朝长途汽车临时停车站方向走去.

  突然,一个穿深色上装的青年,骑着车从后飞速超过,在伊人前一米处掉下布袋,象根本不重要的东西,或许自己不小心失落,车速不减,飞驰而去。赵金子快步冲上去,左手捡起,并侧眼看了伊人,再打开布袋,一叠红色百元大钞尽收眼里。

  这飞车而去的人,姓什么,他从未讲过,大家都叫他小君娃。他骑在一个背眼处,回头见赵金子和那伊人走在一块,忙骑车返回追上。双手推车,问:“麻烦二位,刚才看见我的东西没有?”表情焦急,口气随和,象一个做生意的人,不小心丢了钱。

  赵金子答道:“我和我姐去谈生意,你啥东西掉了?"

  “刚才不小心把钱掉了,"小君娃知道"甩包"这种骗人的"业务",经媒体反复暴光后,大多知道过程,所以避免说“甩”的字眼,当然,他也知道,只要人有贪念,肯定会上当,多年的甩包经历,事实证明着这一点!贪的人,永远都有,甚至被骗过二次的人,依然上当,再次受骗,这个“贪”字实在是害人,的确也是“贪”字存在,才赖以在江湖“混”生活.现在选择的对象,和以前不大相同,第一,不是本市人和男人,二、是看上去没有多少经验的学生,农村来打工妹,以及中年农妇,这分析对象也是一门学问,只要看一眼,他就决定骗不骗,通常没有差错。今早也证明了他分析对象的本事。

  “我和姐有事,那有心看别的。哦,刚才见一小伙子弯了一下腰,你去问问。”赵金子漫不经心的答道。

  小君娃连声道:“谢谢。谢谢二位。”言罢转身而去。实际上,仍在其后尾随。看赵金子的信号。

  现在“甩包”。和以前颇不相同。过去是路包,就是在车站附近等候“羊儿”(目标),一旦看准对象“上手”(掉包人)就快步从对象身后跑去,在对象前一米左右甩下包而去。后面“下手”(捡包人)快步走上来捡。包也不一样,是一张一面的票面对折,里面裹着上了色的白纸。现在是骑单车,在路上到处寻找“羊儿”。从“守株待兔”,变成在运动中“主动出击”。甩的包,也不是皮夹,而是布袋,里面装的也全是真钱,无一白纸,捡的人,马上打开一看,任何人都可以看清布袋里全是真钱。优于过去之处在于,甩下布袋,旁人不知何物,其二,既便被抓,也可以狡辩:的确掉了钱,其三,是用车驮走“羊儿”到一个安全的“血房”。如何把“羊儿”赶上“下手”的车,就靠“上手”骗人的嘴上工夫。

  这时,小君看到赵金子摸头的信号,伪装成急迫忧愁的神色,再次走近赵金子二人,说:“再麻烦二位,请问刚才弯腰的小伙子长像如何?穿的什么衣服?有什么特征?”其目的就是把“羊儿”赶上赵金子的单车,以便找到一个安全的“血房”。

  :“好象是穿红色的,是不是姐?你去找吧。姐,坐上车,别人等者我们。”说罢,搭上伊人,骑车而走。

  小君娃依旧尾随其后,一直盯着赵金子的手势.见赵再次摸头,知道这个“羊儿”一定很“肥”(钱多)。因为,甩的布袋。一张红色一佰卷的全是一圆红色的票面。从厚度可以看出,最多二千元。“羊儿肥”。自然要想办法。马上骑快速度追上。平行时说道:“二位,钱掉了,小事。里面有几张卡。我是转业军人。婆娘才给我办的卡,其中一张卡,密码却写在上面。也就说,随便那个人捡了,都可以到银行取钱。

  :“你很烦,我和我姐都是做生意的,给你讲了,有个穿红衣的小伙子弯了腰,快去找,不要来麻烦我们,我和我姐还有生意要谈。"赵金子语气很有威严,说完加速而去。

  这一途,小君娃已看清了,没有任何人尾随他们,放心的用手机给了赵金子一个暗号,很快,找到一个僻静的“血房”。

  真正的好戏开始上演。小君君算准二人正准备分钱,就勿勿赶到,停好车,走上步,说:“二位,不是我唠叨,我来回找了几次,没见着那小伙子。”

  “你想怎么样?” 赵金子语气很硬,神情象被人骚扰而发火的恶样。似乎小君娃话说不对,就立刻要揍人一顿。

  “我是老实人。我的卡很重要。” 小君娃不提钱,一直提卡。这都是骗“肥羊”的招数。他说:“为避免大家误会,把你们的钱拿来看看。证明清白。”

  :"我和我姐都有钱有卡,凭啥子拿给你看。你又如何证明是你的?"赵金子反问:"再说卡都要一样。"

  :"昨晚我算帐的时候,儿子不小心打倒了墨水,卡上有我婆娘写的密码,我认得到,只要我看看,不是,我马上走,当我烦了二位。"语气诚恳之极。:"我家都是做生意的,不是我的,决不会乱说,更不会要."

  :“好嘛.”赵金子摸出皮夹,递在眼前,说:"这几十元有没有墨水,是不是?"其实,不过是空皮夹.

  :"没有墨水,这不是,"见赵金子放好皮夹,说:麻烦你姐也拿来看看.顺便把包放下来,打开我看看,我不动手,让你兄弟打开我看看?"

  赵金子帮着取下包,这很重要,只有包取下来,才有偷钱的机会,待骗人偷钱的程序完毕, 赵金子对伊人说:"姐,把你的钱拿给这人看看免得他老怀疑我们姐弟。"又侧头对小君君道:"看了就给我走,不要再来烦人,否则,我不客气。"

  伊人很紧张,但身上没有布袋,也不怕,从上身黑色内摸出四十多张拾元票子,说:“你看,没有一张有墨水,"一边说,一边把钱牢牢握在手,似乎怕人抢去。

  :“我看看,噢,有没有油味,我不要你的."说着伸手把钱突的抓过来,嗅了嗅,马上递给赵金子,说:"不是我的,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伊人见对方把钱都退给赵金子,放心了,拍拍身子,说:“没有了。"那口吻不是很坚决。

  :“我妹就在附近,你不拿出来,我一会喊我妹来搜到,不管在包内,还是身上搜出来?我就拿走。”小君娃知道她还有钱藏在身,故意逼迫,希望她拿出来。

  赵金子也说:“姐,拿给他看,兄弟在此。怕啥子。我们没有捡。你说,怕啥子。”

  此刻,伊人转过身,背对二人。回过身来时,不知从何处摸出数张一佰的票面,说:“看看,都没有墨水。你自己不小心,烦我们。”

  小君娃顺手接过,又马上递给了赵金子,说:“我看看你的卡?”

  此时的伊人,早就被“贪”字弄得晕头转向,不由自主的从小包内找出农行卡道:“你看,上面没有记号。”

  :“我的卡上有五万多,你的是多少。就可以知道是不是我的。”小君娃此时,不谈一个钱字,句句不离卡。

  :“我的卡上只有二千五,不会是你的。”伊人说。

  :“卡,都是一样。你说你的密码,就可以证明不是我的那张卡。”把接到手中的卡又递给赵金子。目的是让赵金子马上寻机会换掉卡。“我的卡,密码为什么要告诉你?”伊人接过赵金子已换了的卡说。

  :“我又不拿你的卡,只有密码说出来,才能证明不是我的。卡都是一样的,说给他听,好让他走了。卡在你手里。说给他听。我们还有事。”赵金子在一旁敲逼。

  伊人觉得,卡在自己身上,说给他听了也不妨事。他走后,今天就发了,当捡了一笔。就把卡的秘码讲了一遍。当然不知两男人都在默记。

  “是不是?”小君娃说:“我们去银行查查,你说是不是真的?”

  我不是骗人,真是我的卡车!"伊人伸辩道。

  这时,赵金子把手里的钱当着伊人放大包。但手没有马上取出,小君娃立刻走半步挡住伊人视线说:“你再说一遍,卡的密码,我们免得去银行查。“这一个动作,是给赵金子偷钱的机会,虽然就是三秒钟的瞬间,赵金子足够。也许他怀疑小包还有钱,顺便把小包也偷了。

  伊人见赵金子把她的钱和小包都放入大包内,并拉好了拉链。才再次熟悉的念了一遍秘码。和上次所说的数字完全相同。二人这才放心,秘码是不是真的,凭她念的熟悉成度和第二次念的是否相同。答案基本上正确。

  :“你好好想想,"赵金子一切做完,说:”以后不要再这么讨厌。不是我姐温和,哼!"然后象在自言自语:"列货奶尽"。伊人肯定不懂这”江湖语“。其实在告诉小君娃"羊儿"所有的钱都已偷完了,可以马上快速离开。

  小君娃拍了头一下,犹如恍然大悟似的问:“你们谁骑的车?”

  :“是我!” 赵金子答

  :"刚才我找时,有位大爷说是骑车人捡了!"

  :“你还想怎么样?"

  这时,小君娃口气大变,很恶的说:“跟我去对证!"

  赵金子用手捏了伊人手膀一下,唠唠嘴,意思是已捡的布袋,也就是钱和卡都藏在大包内,才直视小娃君说:“有没有我姐的事?”

  :“我只要你去对证,与你姐无关,没她的事,也要不了几分钟时间,叫你姐等几分钟。要求不高嘛。”

  赵金子说声“好”之后,对伊人道:“姐,我最多十分钟回来,不要乱走。我们这笔生意做成了,最少也有几万的利润。不要走。”说罢推车,上车。

  小君娃在后,其目的是挡“羊儿”追他。(如果机灵)待二人转弯。车速立刻提起。象飞似的见街口倒拐。莫说十分钟,只要三分钟时间,想找到二人,已完全不可能。

  二人高高兴兴。来到银行,走到自动取款机前,一个悲惨的故事发生了。赵金子把卡掉了,真正的掉了。小君娃搜遍赵金子每一个处,证明了卡的确是掉了。一个责怪,一个追悔,那肯定是少不了的。因为有了卡,就没有偷伊人手机。骗偷手机也很容易,小君娃只要说:把你手机借来打个电话给银行报失。顺手就递给赵金子。余下的工作,就没有他的事。

  二人回到赵金子的家,九里巷一个平房。再打开小包,没有一分钱。原是一些油印资料骗了二人的眼睛,顺手将小包扔入床下。二人分了钱,都是恶习深深的浪子,分了钱,自然是分开。因为,赵金子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做“甩包”的业务,不是突逢小君娃,又加上这两天输了钱,简凡非常讨厌借钱,或预支“工资”,而且,没有“送货任务”,自然无法找到“药”,所以才破例和小君娃“打街”。做的钱不多,总还可以应负几天的“五十包子”

  02

  月色下曲长的深巷,街面不宽,是名副其实的九里巷。深而曲折的巷子,在现代化的锦城,已经不是很多了。巷面两傍,排满一间又一间高低不一的旧建筑,就眼下而言,这条深巷应该是锦城最穷的街区。陌生的外地人在这样的夜色里走入九里巷,走进深而曲长,并且多岔口的九里巷,只有两个明显的感觉,以为这儿是诸葛孔明的故乡。龙的家乡,稍走错一个巷的的岔口,就会象江东陆伯言误入八阵图走不出去的恐惧感。其次,好象走进了外婆讲的故事里。深巷,的确是太老了。

  灰色的星空下,一个人影象猫似的遛入九里巷临大街的第一个巷口,再过一个曲巷口,就是他家。他却站在别人的屋檐下,停滞不前,目光在一百米外的他家周围观察,一点风吹草动也不放过。神色在朦胧的月光里,好象一个空投来的美蒋特务。

  赵金子父母希望儿子大富大贵,取了“金子”一名,就一前一后的去“环游世界”。哥哥姐姐把父母留下的唯一财产,一套私房给了他,也一前一后的远离他而去他方,连一个地址也没有给他。如斯亲情,兴许和他十多年反复的铁窗生活;反复的欺骗他们;反复的吸食毒品,特别是最近几年,以为吸点儿海洛因不会上瘾。结果,是自欺其人,恰好相反,有莫大的关系。原来叫赵白胖的他,现在没有人不骂为他取绰号的人:瞎了眼睛!

  迷茫的月色洒照在他的脸庞,尖嘴猴腮,一副近视眼镜,有一个挂架还是胶布粘在一起压在鼻梁上。未修边幅,站在别人屋檐下,目光机灵,神情警惕。曲巷口的第三间平房,就是他家。虽然早已经四壁如洗,总还是可以避风避雨,可以不怕任何人说三道四的在家里注射海洛因。偶尔想到这点好处,还没有吸到无家可归,也颇庆幸自己没有把房子注射到血管里。因此,每当在外被海洛因侮辱,欺负,回到陋居,也会有点儿骄傲的感觉。有一套私房的吸毒人,毕竟是不多。故此,每天出门回家,都是昂首挺胸,大步流星。

  今夜,赵金子一改往日归家的习惯,多了些警惕,防慢了脚步。眼睛也努力擦亮使自己看清一切可能出现的危险。看似平静的九里巷,他却感觉有危险的存在,有点儿后悔自己没有听“和尚”的话:“多耍两天回去,就在我这儿‘扯旋’”。既然已经走到家的附近,还是可以一探究竟,知道“丢包事件”过去没有?铁窗里,简凡曾经聊天的时候告诉他:“如果,在江湖上‘吃玄钱’有点毛病,千万不要小看共军,《南征北战》中的李军长说:‘不是我们国军无能,而是共军太厉害!’所以,只要有兄弟伙被‘拍’(抓)到,相信兄弟伙宁死不屈,你的脑壳肯定有大问题!回家,或是在任何平时爱去的地方,表面上看去风平浪静,其实,最危险。有道:‘平安下面伏着纷忧,朴质里面藏着奸刁。’谨慎不等于胆小。”赵金子当时就举手同意。满刑后一直不忘,也常常告诉别人。数天前,小君娃被失主在车站附近的河边九洲茶铺指认后,就一改大模大样的习惯。已经几天没有回家了,虽想,这次的“丢包”不会有多大之事。走到家的附近,还是比较小心。不敢把自己的自由押在小君娃的骨头软硬之上,可能,一直就没有相信小君娃或是怀疑他自我描绘的那种铁汉。简凡还说:“就是铁,在共军手里,也会溶化成水。”

  赵金子脑海个刚刚闪过小君娃黄牙大嘴的自我表白,就看见一个人影朝他所在的方向走来,心里一紧。仔细观察,发现那人的左右,还有人影晃动,成品字形走来。

  是路过?还是找人?这么夜了,难道那家还有亲戚来访么?他根本想不到那么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03)

  “丢包”。

  自从通过简凡的安排去帮王勇武接送海洛因,“丢包”在他眼里已是看不起的小“业务”,早就没有干了。如此老套的诈骗手段,肯定没有帮王勇武“接货送货”挣的钱多。(虽然没有见过王勇武,每次都是电话通知)偏偏星期五那晚,没有“货接货送”,就在曾经的铁窗难友,绰号叫和尚的朋友开的茶铺里“扯旋”赌博。——赌,肯定是恶习,却可以检敛人的品德。这是简凡的话,他非常崇拜简凡,好象他做人的楷模。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认真的记着。特别是简凡对赌博的那一番宏论,七八年过去了,还是犹在耳边回旋。他说:“赌的恶习,褒贬不一,厚薄难断。这是人类的遗传,也是人类最奢侈的休闲。复杂象秋雨劲风,简单象童话故事。”

  八年前在劳改队的中秋晚上,大家都围在用凳子拼成的桌上“扯旋”赌烟。简凡赢完了大家所有的烟,输完了烟的人,都希望他慈善家的风度再现,一人发一支烟。简凡却讲了一大通道理:“赌,只有两个结果——输,告诉你们,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天降云腿月饼的美事。所谓的意外惊喜,就算是巧合,还不是电影里看到得多。赢,也可以证明,芝麻开门的传说并非传说。一夜暴富,是我们共同的希望,我们都是饮食犯罪进来,无非是‘天斧三买花十’,最后一张‘定死’,从而输掉了自由。我们犯罪时,就象在‘扯旋’。口念上帝保佑,对作案挣钱,无丝帮助,‘四六咒’;‘五六一’,这些条件,就是耶酥大哥捧起《圣经》,也不可能收到保护费,也不可能摸到大皮包。当然,阿弥陀佛也无用,雷音寺内‘扯旋’,见不到‘主牌’,没有本事;事前没有精心筹划;没有准备好充分的胆识,一样被共军洗白。了不起当时跑掉,还不是初一十五的事。”简凡象在演讲似,摆了一大套,就是没有把烟发出来。如果,换成另一个人,不是被群殴重伤,也要被许多劳改娃揍个半残。偏偏是简凡,谁叫他是三队的队长!在劳改队当队长和组长的招集人,决不是因为谁表现好等可以胜任,为什么?不用介绍。——总之,想抽他的烟,好象就得必需听他讲完,有一个字没有说完,简凡决不会把赢来的烟,就轻松的发给大家。奇怪的是,这个中秋之夜,他非常奇怪!几乎说完了一个月的话。他瞟了一眼大家,莫名其妙的笑了笑,把目光从赵金子脸上收回来,继续讲道:“我觉得大家不是拍烟盒进来的,多少都和《一千零一夜》有关,阿里芭芭的运气,不是我们龟儿子的产品。但,阿哥的一些手段和智慧,还是可以给大家赢钱找点灵感。你们看我象阿哥吗?那么,四十大盗应该给我扶贫。懂得起,我不怪。十月一号是阿哥的生日,喂,四十大盗们,我就不多讲了。”言下之意,希望大家,或说是命令大家必须在九月底前让家里送“来源”。他把烟全发给了大家,走到赵金子跟前,伸手拍拍赵金子脑门。问:“想什么,看傻了吗?”

  :“哦!凡哥,有 啥子事?”赵金子虎背熊腰,看着简凡表白道:“我一百多斤,啥事?你歪个嘴都算事。一百多斤就交给你了!”语气颇有士为知己死的感觉。

  简凡颇满意的说:“白胖,我有的是枪手,你这只炮我不会忘的。你这么好的体质,将来有用。听指挥就好。”说罢,拿出整包烟,亲手给赵金子揣入上包口袋,瞟了眼赵金子感激的表情,再拍拍赵金子的肩。说:“壮!赌之前,一定要深思熟虑。所谓谋定而后动。不然,四十大盗会抢光你的衣服,搞不好,一人给你一刀,就不仅仅是身首异处去见钟馗。哦,钟馗你知道吗?”简凡忽然问。

  :“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你要是认识,就吓人了。今天早上送到你们组的那个新来的胎神,今晚回房给他开个‘会’。我觉得那小子象是云南人。总之,问清楚,明天告诉我。”他的话,其实不多,除了今晚。意思,赵金子明白。

  实际上,简凡的话,赵金子听懂了多少?他自己也不知道。但,那一篇关于赌的宏论,他是真的记在脑海。好象那天他输光了烟和几天的“工时”(也是帮别人做几天的活),简凡在球场篮板下面说:“赌,不是你的休闲方式,希望你立刻金盆洗手。你的赌品,我不敢恭维,没有输的承受力,不赌是你最好的选择。的确找不到休闲的节目,睹,就赌出好的‘品’。就是输,也应该令人刮目相看。你不知道么,赌上了‘品’,人品也差不了多少,男人的风度会自来。”

  在后来的人生路上,赵金子每次赌博都没忘简凡讲的金玉良言。输,最能检敛男子汉的风度。

  倒霉的那晚,在和尚茶铺里“扯旋”,王勇武叫人送来的一星期报酬三千五百元。他在赌桌上玩了两个小时,就全部“洗白”自己的所有。

  明天,他早就知道无事,不去接货送货,连一个“包子”都没有。钱,输尽。当晚注射的一针海洛因,最多维持到明天正午。怎么办?正盘算找那个借钱,才有可能解明天的燃眉之急?他把每一个赌博的人想了一遍,觉得没有一个人会有急人所急的高贵品质.

  走到他桌边坐下的小君娃,是昔日"丢包"的搭档.那表情,不用说什么,他也知道两个字"洗白".坐下来就说:"钱,欺负穷人!"看来和他一样.

  两人坐在一桌,摆的肯定是如何挣.最后在和尚那说了很多誓言,借了五十元当"皮子".一大早,这对老搭档又"重显江湖".

  "丢包"技术一流,配合,多年来,早有默契.不到早上八点,二人就"下课"了,而且收入不错,解决了吸毒注射,还有余钱"扯旋".连别人的小皮包也抢走了,以为是钱,结果是看不懂的什么票据和什么资料.在赵金子陋居分赃时,小君娃顺手丢在床下,说:"下次做'三线业务',这个包还是有派用.冒充全兴酒厂的大经理,这个包还是可以."

  是运气吗?应该是赵金子.晚上在和尚的茶铺"扯旋"之时,和尚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君娃下午四点在你们做'业务'的老地方,就是车站不远那个河边的九洲茶铺被失主指认出来了.你娃娃不小心点嘛."

  :"又不是抢的飞机,骗的大炮,怕啥子?"嘴上这么讲,心里还是庆幸自己:如果自己还再靠"丢包"挣钱,也会去那个茶铺等待骗人的机会.这个大嘴君娃,只有怪自己.呆一个"满罐"(拘留十五天)再见.他认为,小君娃最多拘留十五天,毕竟只做了几百元.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说不定,警察管都懒得去管.

  当然,他不知道他和小君娃"丢包"抢夺的对像是谁?

  他不知道!

  如果知道了,肯定是追悔不已。恨自己重干一次就遇到如斯倒霉的人!帮人接货送货所得的报酬和毒品,相对衡量,毕竟是自由重要。抢错“斗子”,“批”错“业务”对象,远比走错了女厕所严重得多!走错卫生间,了不起被人当性变态扭送到派出所,或是被所谓的正人君子群暴,打掉一个胆子。可是,抢错了人,就是两回事,搞不好,脑壳乍个耍掉的都不知道。也正因不知道,他才没有大难临头的感觉,才不象通缉的逃犯。反而,觉得此事,大不了就是“皇”上一个多星期,就象静静的湖水扔进一稞石子,起点微微的波圈,一切又恢复平静。多年来的江湖见识告诉他,坑蒙拐骗类的小偷小摸,决不会大动干戈到全国通缉。

  (C3)

  夜色下的城市,静得如同原始森林。象兔子似逃命的赵金子,确定跑到绝对安全的街道,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和尚开地茶铺不远的街面。简单的思考也跑掉了,不知不觉的走进和尚开的茶铺。

  一个赌徒,身上还有三百多元,在有“扯旋”的茶铺,并且,空着一个牌位,不赌的,只有三种,一是赢家,二是根本不会扑克“扯旋”这种赌博,三是输光了钱。

  从自己家跑到和尚的茶铺,已是很夜了.简凡关于赌博的好多忠告,赵金子都没有忘。偏偏今天心事重重,也许,是刚刚的惊恐之逃,跑掉了简凡一些重要的忠告:心情不佳,有钱不会抓。——没有多久,自己的桌上的“台面”,象长了翅膀,“饽饽”不停的飞到别人面前。耍了一个小时,证明了简凡所说的忠告没有错!“洗白”,好象是赌徒必然的结果。

  一个吸毒的人,只要名声外扬。借钱,比要他自杀还困难。——输光了钱,还在赌桌边观看的人,也有。他却听了何水清的招呼,坐在何水清的清茶桌边,聊起新旧天方的真正夜谈。

  最初摆了些什么?不记得了。何水清聊天时的目光,在赵金子脸上乱转是为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直在想,如何从何水清身上找出一个点突破,就此撕出一个大口子,想打别人钱包主意的念头。想在何水清身上打主意的人,却不是很多。因为,打何水清主意的人,后果都通常不妙。他知道,但还是没有消除念头。看来他真的是逼急到“万法无一”。

  摆什么,才是何水清感兴趣的?他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摆出一个“包子”?讲了几件事,都没有丝毫效果。

  到是何水清安示下才想起何水清对简凡很有兴趣。故尔,话题扯到简凡身上。

  :“你说的,我就信,如果,是太平间的地址呢?”何水清听了一会,疑惑的说。

  :“你当我有好大的胆子唆,出卖了你,莫说你,就是江湖也不会让我好过。你说是不是?”他瞧了一眼何水清狐疑不定的表情,接着道:“敢在你面前乱编一个故事来骗一个‘包子’的人,通常不想过好日子。我这么做值不值?骗林瓜娃,也不敢在你身上打歪主意。那些人可以吃,那些人不能动,我还是有能力权衡。”

  :“吃‘药’的人,瘾来了,有啥子事不敢做的呢?开个玩笑,难道我为五十元八方来找你么?不讲这些无用的话,我要听真话。如果,你帮我说服简凡和我一起吃一顿饭,我保证管你吸一个月的海洛因,怎么样?”似乎话犹未尽,续道:“上次你说可以说服他,结果,还不是等于骗了我一个‘包子’嘛。”

  :“我也不知道简凡对你是什么陈见和看法,提起你,他就是一脸的不高兴…..”他帮王勇武做事,简凡早有交代,决不能给任何人讲自己做的所有事。王勇武他没有见过,每次都是用耳,电话联系,之后,从一个可能是喽罗的外地人手里接货,再按电话指定的地方送去。钱,也按指定的帐号存入银行,一切工作才算完毕。觉得有点象电影里的特务似的神密,感觉奇怪。但是,有钱赚,有海洛因吸,又何必去想那么多。难想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想。再则,简凡对关于帮王勇武做事,是有严格的忠告,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帮人做这玄买卖,不管别人是白线还是黑线,你只要自愿做,就只准糊吃,不准外说内问。”忠告这话时,非常严肃。他更是不敢忘,好象是他混江湖的格言警句。今晚若不是钱输尽,毒瘾涌得厉害,决不会拿简凡的临时地址来与何水清交换“包子”。再则,对何水清也比较放心,认为,一个以贩养吸的人,通常不会举报别人。这也是江湖大忌讳。这种愚蠢的想法,直到被捕方才明白:大仁大义的人,才是最危险的敌人!

  一番讨价还价,最后还是成交了买卖。

  赵金子拿了“包子”,敏捷的从椅子上起身,疾步走向茶铺的卫生间,象旋风似,没有片刻停留。

  何水清看着他离去,非常满意,掸掸裤角,衣冠楚楚,风度实足,颇有锦衣夜行似的迈步走出茶铺。

  夜幕下,他走过几条街面,却定没有一个熟人在周围,才走到磁卡公话亭。

  电话接通,好象他又是一番讨价还价,只是语气“前居后恭”,和赵金子对话不一样。电话那边有个问句:“你敢肯定他还在茶铺,半小时不会离开吗?”

  何水清答道:“决不会走!”如斯肯定,他知道注射完毒品,通常要静静的坐一会,如果条件允许,躺一觉才是最美妙的感觉。所以,他才肯定的说:“他不会走的,还有‘扯旋’的,这次你又是两得,我还不是一分钱看不到。”说罢正想挂电话,忽然又叮嘱一句:“你找错了茶铺,与我无关。”这才挂上电话。

  夜风荡起寒意,天上无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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