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梦,终有醒来的时候,而生活只会把人带得更远。
1996年,中国实行了第二次严打。以从重、从严、从快为基础,迅速地打击了犯罪份子,降低了犯罪率。但凡是追求快的结果,总会存在显而易见的缺陷。
四月十日晚上八点,我和朋友李祥云在新化县城一家小菜馆里点了两道菜,外加一瓶红高粱。我从未喝过酒,由于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所以准备尝试一番。
“啊,自由的味道!”我凑到杯口闻了闻,“这世上恐怕没有什么比自由更让人期待的事了吧!”
“来,苏丹,”李祥云举起杯子,“为了你的自由!”
我呡了一小口,随即伸出舌头,苦与烈的滋味实在难以形容。
“自由的味道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美好,”李祥云一脸坏笑,还不忘再加上一句,“不过,再不美好的东西也会让你慢慢习惯。”
“嘿,我倒喜欢酒的这种烈性,它与那使人激情澎湃的自由很匹配,它们可以是一对恋人。”
“恋人?看来你还懂得爱情,“李祥云露出一个坏笑,”这回你必须说清楚,你恋上了哪家的姑娘? ”
我使了个脸色让他打住话题,怕会被周围的人嘲笑。
“这也是自由的一部分啊!”我越羞涩,李祥云越得意。
我赶紧拿起杯子,示意喝酒,以此岔开话题。
“别跟我扯这一套,你居然在我面前藏得这么深,如果你今天不老实交代,以后我们划清界线。”
“在这里讲些这样的事,多难为情。
“都成年人了,有什么难为情的。”李祥云说,“我从来没对你隐瞒过任何事,我的事你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却在我面前耍起心机来了,可不能这么算了。”
“噢,你别生气啦。”我压低了声音,“就是那位漂亮的芊芊姑娘。”
“原来是她,具有她那般姿色的姑娘在方圆百里也是屈指可数的呀!而且她家境特别好。我真不愿相信你们是恋人,宁可你说我是出于妒忌”。说完,李祥云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我,“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
“我还不曾向她表白过呢。”我露出一副羞涩且难为情的模样。
“也就是说,这只是你个人的意愿。”李祥云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我轻声回应,“不过,也不完全这样。 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的样子和神态总和我表现出来的相似。我想,她也像我喜欢她一样地喜欢我。今天我十八岁了,明天就去向她表白,她一定会答应的。”
“等着瞧吧!尽管你生得一副好面孔,但我不相信她这般漂亮的姑娘会喜欢你这个穷小子。”
“总会有例外的呀。”我不赞同他的看法,“莉莉姐还不是一样看上了你。”
“莉莉哪能跟芊芊比,她没有芊芊一半的漂亮,家境也没她一半的好。”李祥云接着说,“例外当然是有,就连猴子都可以进化出人类,还有什么事没有例外呢?不过,即便有也不至于落在你我身上吧!”
“这就说不定了。”我信心十足,“穷困是可以摆脱的。”
“这的确是一句真理,所有人,”他特意拍了拍胸膛,“但不包括我,都是那么想的。”
我们 几乎同时笑了起来。
“我会把你的话转告莉莉姐,你明摆着就是在说她不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在我心里,她当然漂亮了,但这只能算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说的可是众人眼里的。”
“看来,你还有点坏心眼儿。”我嘻嘻地乐了起来。
“人的天性,可不是吗,违背天性的事,我可干不出来。”李祥云打趣地说,并递给我一根香烟。
“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总能让我在你的话里感受到快乐,” 我说,“你知道,我可不抽这东西的。”
“别忘了,这也是自由的一部分,今天就来一根吧。”
于是,我划了一根火柴,火柴冒出的烟扑入鼻子,刺激了神经。我想,香烟的味道应该也诱人。于是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呛得我连续咳了几下。
“真搞不懂香烟是怎么迷住人的,看来人们享受事物的能力并不怎么出色。”我失望极了。
“因为你还不曾懂得它的妙处。”说完,李祥云吸了一口,撅起嘴巴吐出一个烟圈,试图用这种形象的显而易见的方式诠释刚才提到的“妙”字。
“或许,”我看着这个迅速膨胀的圈圈一晃即逝,接着说,“真地比画还美,只是散得太快了。我想,这缕烟云能形成这么一个美的形状,拿人来说,也等于是实现一个心藏已久的梦想。”
“梦想?”
“是的,”我反过来问他,”换作是你,你希望它是什么呢?”
“钱,”李祥云噗嗤一笑,“当然,这样说太土了,因为人人都渴望的东西只能心照不宣,算不得梦想。不过,除了它,我最盼的就是娶眼里的那位西施了。不瞒你说,这事很快就会实现,她私下里同意了呢。”
“真为你感到幸福,“我说,”以后,你可要对莉莉姐加倍地好。”
“当然,”李祥云说,“对了,我记得你以前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警察,如今应该会有一个新的梦想吧,时间总会让我们的脑袋产生一些新的认识和想法。”
“我的梦想仍是渴望成为一名警察,尽管这个梦像被蒸发的水气,是不可能被抓到手上的。”
“我就弄不懂成为一名警察有什么吸引人的。我倒希望可以做一名有钱的商人,在我至今见过的东西里,还没有碰到过用钱买不到的呢?”李祥云不屑地说。
“噢,在我看来,警察的样子最帅啦,而为人民服务的职业又受人尊重,虽然比不上商人富有,但也足以解决温饱问题。”
“反正我不愿意你成为一名警察,因为你已经够帅了,不然会使我更加妒忌。”。
我们再次笑出声来。
我们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谈东论西,直到八点半,我们仍旧兴致未减,只是快到了值班的时间,才不得已离开小菜馆。
“你没事吧?“ 李祥云关切地问,”要不今晚我帮你请个假?”
“不碍事,第一次喝酒难免有点不习惯,稍微有点头晕而已,但我清醒得很。”我用手指理了一下头发,“前面那个路口,往左是去我家,往右是去我们的工厂,是不是呢?”
“是的。”
“看来我的确清醒得很啦。”我朝他露出了一个坏笑,继续说,“你猜明天会怎么样?上帝会不会因为特别眷顾我们而赐予我们一个惊喜,使我们从此有一段精彩的人生。“
“鬼知道呢!我实在想象不出明天和今天会有什么不同,我们照旧得在卷烟厂充当临时工,干我们闭着眼睛都会干的那点事儿。”李祥云扇了扇鼻翼,作出一副傲慢的姿态。
当快到工厂的时候,我突然担心起一件事,生怕领导会闻出酒味而数落我们,于是我提议要去买几片去除酒味的糖片,并让李祥云在工厂门口等我。
此刻的夜,黑得使人担心夜间出没的动物都会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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