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看绿豆的故事(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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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二秃子出走天津卫 二姑子留学枫叶国

  “都说自古世无情,情到深处天地动,人间多少绝唱千古颂”。世间什么爱呀恨的事情,其实,只要多努一把劲儿,个儿个儿都会成为惊天动地的故事。

   话说津门外,海河边,生长了一对“王八看绿豆,怎么看都好受”的般配少年。为了咱们故事的流畅,先给这对少年弄俩名字。男孩儿就叫二秃子吧。他人长得挺精神的,细高条儿的个子,戴个眼镜,还有一头浓密挺拔的乌发。有人可能要纳闷儿了,好好的头发怎么就叫了二秃子?其实,这个名字是随他爸叫的。男孩儿他爸的岁数不大,由於身上发生的故事太多,四十不到的岁数头发便早早地稀疏起来,所以人背后落得了一个“大秃”的绰号。沾了他爸的光儿,我们便有了二秃子这个响亮的名字。名字听上去虽然有点儿俗气,可总有子承父业的寓意,因为我们要讲述的是比发生在大秃身上的故事更惊天动地的事儿。

   女孩儿叫二姑子,人长得小鼻子小眼瓜子脸的,由於出生在六十年代的困难时期,虽说是纯正的北方种儿,却因为先天不足,落下了一副江南水乡的苗条身材。二秃子和二姑子打小儿住借壁儿,两家虽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住得近了,情不自禁地就套起了近乎。二姑子管二秃子他爸叫叔,二秃子管二姑子他妈叫姑,贼眉鼠眼,一来二去的,俩人小小的年纪竟生出了青梅竹马的情义。

   光阴似箭,弹指挥间,一眨么眼就过了十年的工夫。这时候二秃子已经从某名牌大学的建筑系毕业,摇身一变成了一间港资公司住北京办事处的总管,人前马后被称做老总的那种东西。刚开始被人叫做老总的时候,二秃子浑身上下的不自在,可时间长了,习惯就成了自然。到后来要是谁忘了称他一声老总,他还会老大的不乐意,不说吹胡子瞪眼吧,怎么也要办些把人家合同给弄黄了的事情。俗话说,“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十年的光景也把个二姑子鼓捣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虽说她没有二秃子那般春风得意,事业辉煌,到了,怎么也远渡重洋混成个加拿大名牌大学的硕士生。登陆加拿大的第一天,当飞机开始在机场上空盘旋,舷窗外,空旷的大地白雪茫茫一片,几只蚂蚁般的汽车在路上缓慢爬行,火柴盒样儿的木板房散落四周,透出单调与凄凉,看着看着,二姑子的眼睛越瞪越圆,把个本来双眼皮儿的眼睛竟瞪出了单眼皮儿,然后还慢慢地从里面淌出了汤汤水水。“难道这就是我哭着喊着要来的加拿大?”二姑子开始后悔了,心虚了,她现在满脑子里转悠的都是自己命中注定将要发生,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二姑子孤独一人提溜着两只大箱子站在机场大厅里眼巴巴地四望,没有鲜花,没有笑脸,更没有热烈欢迎的场面,只有一张张高鼻子绿眼睛的陌生面孔从自己身边匆匆走过。这时的二姑子瞅见远处有一个干巴老头手里正举着一张皱巴巴的破纸片,上面歪七扭八几个字迹:“迎接二姑子”。二姑子心头一热,总算见着亲人了。也没怎么感觉两只箱子有什么份量,她连跑带颠儿就向干巴老头儿冲去。“我叫二姑子”,“我叫二毛子,你的导师”,俩人旁若无人地自我介绍着,寒喧着。“你等一下,我去把车开来”,导师走了,把个二姑子晒在了机场出口处。正在愣神之际,只听“嘎”的一声,一辆破旧得都掉了皮儿的小卡车停在二姑子面前,跟着从车上跳下来那个她刚刚认下的干巴老头。二姑子吐了吐舌头没敢说话,心想了,这辆车比我家胡同儿口卖萝卜的汽车还破呢,这加拿大的教授也着实悲惨了点儿。在导师和二姑子的共同努力之下,两只大箱子上了后面的货运厢,两只大活人上了前面的驾驶室。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语,个人想着个人的心事往学校的方向开去。当老板把二姑子送到事先租好的单身宿舍门口转身离去的时候,二姑子突然像丢了救命稻草似的,眼泪再一次没忍住又往外涌了涌。

   二姑子推开房门进了屋,一股浓厚的味道让她耸了耸鼻子,环视四周,看见屋里满地的烂报纸和破桌子上摊着呕了不知多少天的营养物。一只可能是前辈们留下的破床垫扔在地上,上面还有一圈一圈的,说不清是水还是尿液留下的“屙痢印儿”,印记当中还有几个小滴答,仿佛是一张大地图上的重要图示扎着她的双眼。二姑子从离开北京国际机场到现在已经被折腾了十几个小时,她真的有点儿累了,什么脏不赃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床垫上,然后,认认真真地思考起自己洋插队的人生大事。那真是天也凉,地也凉,心里越想越窝囊,“天上布满星,月儿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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