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年,阿里巴巴登陆纽交所,价格确定为每股 68 美元(马云同志对 68 情有独钟,蚂蚁金服敲定的发行价是 68.8 元)。
一时间,钟鼓齐鸣,马云登上神坛,光环四射,成为创业教父。
△马云与钱多多
接下来的几年,阿里巴巴成为一种“社会现象”。有次,我去阿里巴巴,在电梯里偶遇一位刚加盟阿里的“中欧老同事”,她戏言:
如今的年轻人,不是在阿里巴巴,就是在去阿里巴巴的路上。
在那个高光时刻,很少会有人去思考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20 世纪 20 年代起,苏联开始推行计划经济模式,全世界都“憧憬不已”,不仅爱因斯坦这样的科学家看好苏联模式,绝大多数经济学家也认为苏联模式是令人激动的创新。但,有一个例外,他就是后来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大师哈耶克。
1944 年哈耶克出版经典作品《通往奴役之路》(The Road to Serfdom),极其深刻地指出:
通往地狱的道路,通常是由人们善良的愿望铺就的。
哈耶克唤醒了无数“梦中人”。
阿里巴巴的成功背后,也隐含着一场社会危机。这种危机,蔡洪平是最早的预言者。
蔡洪平如今是汉德资本创始合伙人兼主席。他有很多雅号:民企首富园丁、中国民企海外上市之父,圈内人亲切称呼其“老蔡”。魏桥纺织、比亚迪、碧桂园上市都是他的经典手笔。
早在 2014 年阿里巴巴登顶的时刻,蔡洪平就已经预见了阿里危机:
• 整个中国的互联网,在流通环节落后、政府控制金融行业、医疗教育等很多领域都还没有开放的国情下,首先冲破了壁垒,带来了“非改革红利”,让国人享受到了浮华,GDP 的高速增长以及土豪的乐趣。但这些随着阿里巴巴的上市,高潮已经到了,也就快结束了。享受的差不多了,东西不能再便宜了,假货也不能再卖了,方便的已经足够了,到了“得想想什么是国家真正的实力,什么叫生产力”的时候了。
• 推动人类发展两千年的文明,所有的社会进步、政治沿革、社会发展,一切的一切都是围绕着生产力的推动而推动的。而今天的中国人要扪心自问,花了多少心思,用网络的技术和方便和各种手段来向生产的深度和广度进军,特别是深度!
• 我在过去的两年时间,到意大利的北部、奥地利、瑞士北部、法国东部、以色列,看到他们组成了第四代工业革命的火车头,小公司正在 4.0 工业革命领域里面不断地开发,3D 打印、智能化生产、复合材料、物联网还有很多的医疗设备。而他们不再需要中国的廉价劳动力,因为中国的劳动力也不便宜了。他们也不需要中国的雾霾,也不需要没有知识产权的复制。更可悲的是,中国的小企业现在没法干了,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王传福。
• 中国的人口这么多,市场也这么大,国情应该发展制造业。但是,中国的工业缺乏升级所需要的心态和生态。中国需要有一两批的傻瓜,一两批的工程师们,像很多德国人一样,两百年做一个小产品,深度深到你没法想像,我们需要独具匠心,而不是马上发财。
六年后复盘,蔡洪平是对的。前几年喧嚣一时的“新四大发明”(电商、支付宝、高铁、共享单车),在美国芯片“一剑封喉”的冲击下,让我们看清了啥叫“核心科技”。
笔者无意去抹杀阿里的历史贡献。但我们必须看到,阿里巴巴的成功,可谓“一将功成万骨枯”。阿里奇迹的背后,是一场严重的社会危机:
• 财富的喧嚣,让制造业被弃若敝履;
• “匠心”成为时代最大的奢侈品;
• 制造业从“为银行打工”变成为“为平台打工”;
• 平台企业和房地产一样,成为“掏空”实体经济的杀手。
的确,数字化是不可阻挡的潮流,但数字化应该不是“平台企业”的专利,而是所有企业的福音。如果没有“反垄断”,数字化将成为大多数企业的“数字镣铐”。
垄断是市场经济天敌,反垄断法是市场经济的宪法。中央亮出“反垄断利剑”,正是应了那句话:计利当计天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