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灵异事件与《紫禁城魔咒》走红之谜
作者:小杰
“醒来后,我看见我的身体,像一块打湿的布,平摊在狭小的活动铁床上。”
——《紫禁城魔咒》的故事如此突然而惊悚地开始了,以至于我以为它是一部恐怖小说。精神分裂的女主角那拉总能看见一个湿淋淋的鬼影在她身边。而那个满带幽怨的女鬼是谁?溺死深井的珍妃突然开口了,一段清末时发生在紫禁城的故事慢慢展开。没有甄嬛式的宫斗舌战,不是当下流行的清穿剧情,但那些早已逝去的、生活在紫禁城内的人和鬼,都在向我们倾诉;整段、整章的独白带我们走过城门,走过层层宫门,直至走进一个个内心,看见一个个灵魂,如此荒诞却栩栩如生地向我们走来,如同带我们亲历故宫灵异事件。
《紫禁城魔咒》无疑会突破许多人的阅读经验。首先,在书中的时空已经不再是我们认识的那样有着某些规律。时间可以时而拉伸至漫长无变,时而压缩至眨眼一瞬,甚至在时间的罅隙中藏着多年的故事。空间也变幻莫测,同样的道路却伸向不同的地方,同样的地方却看见不同的景象。有些人在梦中走着其实已在梦外,有些人醒着就走进梦中。时间时而前进,时而后退,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幻,梦境还是现实、过去还是未来。所有的时空被打通了,可以任意拼接粘连,仿佛《时间简史》中描绘的“时空的虫洞”,像拓扑几何般任意变形。
《紫禁城魔咒》的文字仿佛施了魔法,总是滔滔不绝,流向深邃时空的每个角落。不同人物的独白带领我们环绕事件360度巡航,看到同一件事在不同人物心中的倒影。大段的独白相互传递,如梦的衔接,诗的传唱。
书中的故事没有一个起点,也没有固定结尾。当珍妃回忆她被投入深井那天时,一切还得从更久远说起:要从光绪的变法说起,要从甲午战争说起,要从慈禧专政说起,要从恭亲王辅政说起……甚至要从清朝的始祖努尔哈赤说起。而追忆这段“历史”的目的乃是为了追溯一种情绪的来源,这种情绪就是消极和仇恨,书中它化身“邪灵”,阴郁的烟云笼罩着紫禁城,于是我们看到了骇人听闻的一幕幕:
皇后啮食木勺、家具和宫中的房梁,还有自己的手指;瑾妃身体仿佛有个巨大的漏洞,她一直进食直至成为饕餮;影子皇帝(同治)不断更换寝宫却找不到可以安寝的地方,皎洁的月光会把他灼伤;宫中日夜劳作的太监们却是无梦人,他们的梦被安公公(和李莲英)禁闭在一个个小瓶子里;外表美丽的宫女们其实早已苍白透明,因为她们要用处女血喂食邪恶的摩罗花;大公主收藏故人的游魂(记忆);西太后(慈禧)体内还有一个缠着巨蟒的女人,双重瞳孔使人不敢直视……
而紫禁城地下还有另一个倒立的宫殿,那儿遍地开满能使人陷入幻觉的摩罗花。那儿有一群“梦”,如同奴隶般工作。那儿仿佛充满反物质的世界,如果遇见且拥抱梦中的自己将会化为虚无。
在这样充满神奇想象和跳跃思维的文字面前,我时常感到跟不上节奏,就连作者也坦言:“我跟在在故事后面,不知道写作的终点在哪里,不得不动用许多文字、章节,追上它。”我承认我被故事一路拽着走进一个又一个迷宫,一个又一个谜团,有些谜语我看到了答案,有些依然在云里雾里。
我们需要大量的象征、暗喻来解释这个一点也“不正常”的紫禁城。皇后、瑾妃的“特殊饮食癖好”,无非因为无爱带来的空虚,没有爱情的婚姻不如寡味的木屑、没有爱情的等待就像无法填满的黑洞。同治帝的“居无定所”告诉我们:没有亲情的呵护,哪儿都不是可以安心的家;没有亲情的温暖,再温柔的月光都是“刀子雨”,我猜他最想说的一句话是“妈妈,再爱我一次吧”。宫中无梦的太监已经化作权利机器上的零件,而宫女们不得不为权利奉献青春乃至生命。独揽大权的慈禧太后自以为掌控一切,其实也早沦为权利驱使的奴仆,因为权利的欲望已经占领她的躯体和灵魂,即使“邪灵”从她身上离开,也无法改变她的飞扬跋扈。光绪帝挣扎于“叶赫”与“觉罗”的血统,暗指光绪心中保守和革新的矛盾和抉择。
书中关于《纳兰词》的幻想非常新奇,而关于《红楼梦》的预言更为我们提供了无限遐想。不仅人具有精神、魂魄,书也会借助人的阅读产生生命。闭上眼睛,也许你能够看到面前的书慢慢通过思想、情感,一缕缕汇集,渐成具有个性的人形。
书中反复出现的白蛾子和花蝴蝶在向我们说明什么?偏爱黑夜的蛾子和喜好阳光的蝴蝶,本是近亲,只因一明一暗,便分开了世间的爱和恨。爱恨往往在一念之间转变,或者选择恨的迷宫,或者走进爱的天堂。珍妃同光绪选择爱而走进天堂,叶赫那拉却因恨永久地活在恨的魔宫。
书中把清朝的衰败归结为“邪灵”和“诅咒”,而邪灵和诅咒的根源在清朝开国之初就已经种下。历史总是不断被翻版:美女、战争、由爱到恨……少女叶赫那拉从石头上醒来: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一切又回到起点。
《紫禁城魔咒》是一个梦,也许,是那拉的梦,是叶赫那拉(东哥)的梦,是珍妃的梦,是作者简千艾的梦。一个离奇的梦。对于作者简千艾的神秘,我也有过好奇,读完这部书,我的好奇减少了,因为还有什么比作品更能让我们接近作者呢?然而她的神秘增加了,还是因为如梦、如幻、如诗的《紫禁城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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