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将军南宫长万被鲁国释放归宋后,宋闵公对长万调侃道:“开始吾尊敬你,如今你是鲁囚,吾不尊敬你了。”南宫长万羞惭而退。
大夫仇牧私下劝谏宋闵公,说:“君臣之间,以礼相交,不可调侃。调则不敬,不敬则慢;慢而无礼,悖逆将生,君主必戒!”
闵公说:“孤与长万已经习惯这样亲热,没有关系的。”
周庄王十五年(公元前682年),周天子有病,随后驾崩。太子胡齐立,是为周僖王,讣告至宋国。
当时,宋闵公正与宫妃在蒙泽(今山东菏泽曹县南)游玩,让南宫长万掷戟为戏。原来,南宫长万有一绝技,能将戟掷于空中,高数丈,落下时用手接着,百无失一。宫妃想观其技,所以,宋闵公召南宫长万同游。
南宫长万奉命耍弄了一回,宫妃都夸奖不已。宋闵公稍微有了妒恨之意。命内侍取来棋盘,要与长万决赌,以大金斗盛酒为罚。这博戏是闵公所长,长万连负五局,罚酒五斗,已醉到八九分模样了,心中不服,再请复局。宋闵公道:“囚徒是常败之家,安敢再与寡人赌胜?”
南宫长万心怀惭忿,默默无语。忽有宫侍传报,道:“周王有使命到。”
宋闵公问其来意,是报周庄王之丧,而且告诉已立新王。宋闵公道:“周已更立新王,应当派遣使臣吊贺。”
南宫长万奏道:“臣未睹王都之盛,愿奉命出使一趟。”
宋闵公笑道:“宋国即使无人,难道会以囚徒为使者吗?”宫妃皆大笑。
南宫长万面颊发赤,恼羞成怒,乘着酒醉,一时性起,不顾君臣之分,大骂道:“无道昏君!汝知囚徒能杀人吗?”宋闵公亦怒:“贼囚!怎敢无礼!”便去抢南宫长万之戟,打算刺他。南宫长万也不来夺戟,径直提着棋盘,把宋闵公打倒,再又挥拳击之。
呜呼哀哉,宋闵公死在南宫长万拳下。宫妃惊散,南宫长万怒气仍勃然未息,提戟步行,快到朝门,遇大夫仇牧,仇大夫问:“主公何在?”长万道:“昏君无礼,吾已杀之。”
仇牧笑道:“将军醉了。”长万道:“吾非醉,乃实话也。”并以手中血污示之。仇牧勃然变色,大骂:“弑逆之贼,天理不容!”便举笏来击南宫长万。怎当得长万有力如虎,掷戟于地,以手来迎。左手将笏打落,右手一挥,正中其头,头如齑粉,牙齿折断,随手一挥,嵌入门内三寸,真绝力。
仇牧已死,南宫长万拾起画戟,缓步登车,旁若无人。
宋闵公在位共十年,只因一句戏言,便遭逆臣毒手。春秋世乱,视弑君不啻于杀鸡,可叹,可叹!
太宰华督闻变,挺剑登车,将起兵讨乱。行至东宫之西,正遇南宫长万,长万并不交言,一戟刺去,华督坠于车下,复一戟杀之。
于是南宫长万奉闵公堂弟公子游为君,赶尽戴、武、宣、穆、庄之族。群公子出逃至萧国,公子御说出逃毫国。南宫长万道:“御说文而有才,且君之嫡弟,今在毫,必有变。若杀御说,群公子不足虑也。”于是,派其子南宫牛同猛获率师围毫。
冬十月,萧叔大心率戴、武、宣、穆、庄五族,联合曹国之师救毫。公子御说悉起毫人,开城接应。内外夹攻,南宫牛大败被杀。
宋兵尽降于御说。猛获不敢回宋,投卫国去了。戴叔皮向公子御说献计:“我们用降兵旗号,假称南宫牛已克毫邑,擒了御说,得胜回朝。”
先派数人一路传言,南宫长万信了,不做准备。群公子兵到,赚开城门,一拥而入,大声叫喊:“只着拿逆贼长万一人,其余人等不要惊慌。”
南宫长万慌忙无计,急奔朝中,打算奉公子游出逃,但见满朝都是甲士。有内侍走出来说:“公子游已被众军所杀。”
南宫长万长叹一声,考虑到列国只陈国与宋无交,正准备出逃陈国,又想家有八十余岁老母,叹道:“天伦不可弃。”
又翻身回家,扶母登辇,左手挟戟,右手推辇而行。砍开城门而出,其行如风,无人敢拦阻。从宋国至陈国,相去二百六十余里,南宫长万推辇,一日便到。如此神力,古今罕有。
话说群公子杀了公子游,便奉公子御说即位,是为宋桓公。拜戴叔皮为大夫,又选五族之贤者,为公族大夫。萧叔大心仍归守萧。
宋桓公遣使往卫,请执猛获。再遣使往陈,请执南宫长万。公子目夷当时只有五岁,侍于宋桓公之侧,笑道:“长万不来了!”
宋桓公道:“童子如何知道?”目夷说:“勇力人所敬,宋国所抛弃的,陈国必庇护。空手而行,别人怎么会听我的?”
宋桓公大悟,于是,命带重宝以赂陈国。
先说宋使至卫,卫惠公问于群臣曰:“交还猛获,是交,还是不交,哪个更好?”群臣皆曰:“人急而投我,奈何弃之?”
大夫公孙耳谏道:“天下之恶,是其一。宋之恶人,犹如卫之恶人。留一恶人,于卫何益?况且卫、宋之好已经很久了,如若不还猛获,宋必怒。庇一人之恶,而失一国之欢,决不是好主意。”
卫惠公说:“对。”于是,捆缚猛获交归宋国。
再说,宋使至陈,以重宝献于陈宣公。宣公贪其财宝,答应送归南宫长万。又考虑长万绝力难制,必须以计困之。便让公子结对长万说:“寡君得你,犹如获得十城。宋人虽百请,仍然不从。寡君怕你见疑,让吾与你推心置腹地陈述,陈国褊小,想将你改送大国,希望等待数月,为你准备车乘。”
南宫长万泣曰:“君能容万,万又何求?”
于是,公子结携酒为欢,与长万结为兄弟。
第二日,南宫长万亲至公子结家称谢。公子结复留款待,酒至半酣,又大出婢妾劝酒。长万欢饮大醉,卧于坐席。公子结让力士以犀革包裹,用牛筋束之;并囚其老母,星夜向宋国传送。到了半路,长万方醒,奋身蹴踏,革坚缚固,终不能脱。
将及宋城,犀革俱被挣破,手足皆露于外。押送军人以槌击之,脚骨皆折。
宋桓公命与猛获一同绑至市曹,剁为肉泥。使庖人治为醢,遍赐群臣曰:“人臣有不能事君者,视此醢矣!”长万八十岁老母,亦并诛杀。
宋桓公以萧叔大心有救毫之功,升萧为附庸,称大心为萧君。念华督死难,仍用其子家为司马。自是华氏世为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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