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名的莫过于铁磨勒的故事:唐大历年间,书生崔某家之父和郭子仪是老朋友。郭子仪生病,崔生受父亲委托前去看望,郭家有十院家妓,老郭便让三个家妓出来招待崔生。
家妓们托着金盘,放着樱桃,将樱桃掰开,灌入酸奶,劝崔生吃。崔生被三位美女环绕,羞怯万分,竟不敢吃,郭见了大笑,命其中一个家妓亲手喂他,崔生更是羞的满脸通红,三女子掩口而笑。
这个家妓身着红纱,就是女主角红绡妓。按照故事套路,自然是少男少女四目相对,心生情愫。最后红绡女送崔生走的时候就脉脉含情,崔生也忍不住回头看她。
这时红绡女伸出三根手指,翻了三次手掌,并指着胸前一个小镜子说:“郎君千万要记得啊。”但崔生悟性太差了,孙猴子被菩提祖师敲三下还知道半夜三更去师傅房间找他,但崔生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回家后闷闷不乐,得了相思病一样。
他日思夜想的都是红绡女,以至于茶饭不思,最后作了首诗:
误到蓬山顶上游,明铛玉女动星眸。朱扉半掩深宫月,应照璚芝雪艳愁。
意思就是自己到了蓬莱仙境,见到了仙女,心想半掩的朱门后,仙女也一样寂寞吧。
确实,此时的红绡女也在思念着崔生,也写了首诗:
深洞莺啼恨阮郎,偷来花下解珠珰。碧云飘断音书绝,空倚玉箫愁凤凰。
诗名就叫《忆崔生》,意思我就不翻译了。
但是光写诗解决不了问题啊,想要去见她,郭府守卫森严,咋进去?崔生正犯愁呢,他家的一个黑奴铁磨勒出来了,问主人有啥事儿整天不开心。崔生就把事情告诉他了。
铁磨勒听后表示就这?说道:“她伸三个手指是说郭子仪有十院歌姬,她是第三院。翻掌三次,是十五之数,胸前小镜子,意指明月,就是十五之夜月圆如镜时,约你前去。”
到了十五之夜,铁磨勒用大铁锤打死了郭府一条恶狗,背着崔生就飞檐走壁来到了郭家第三院。到了院中只见房门虚掩,金灯微明,红绡女坐在门前长叹,似乎在等待什么。
她刚刚卸了妆,明眸含悲,珠泪盈盈。崔生挑帘而入,红绡女见到他又惊又喜,拉住他仔细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对崔生说自己本是朔方一带的富家女,郭任朔方节度使时把她劫来。在这里虽然锦衣玉食,不愁吃穿,但是不得自由,就像牢笼一般。她看铁磨勒有如此本事,便央求崔生让铁磨勒把她也带走,愿意服侍崔生一生一世 。
但是崔生就是个书生,性格懦弱,优柔寡断,在那里踌躇不决。铁磨勒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说:“娘子既然要这样,那也是小事一件。”崔生毫无主见,也没有反对。于是铁磨勒不慌不忙,往返三次,把红绡女的东西都运出去,最后把他俩背在背上,脚下生风,从容遁去。
到了天亮,郭家人才发现家里死了条狗,再仔细一查,还少了个人!老郭很震惊,心想自己家防守那么严密,墙还那么高,若非飞檐走壁的侠客高手,谁能办得了此事?这人在世上,实在是一大祸患。
就这样崔生和红绡女过了两年,逐渐放松了警惕,一天俩人驾车出去玩,被郭家的人认了出来。老郭便把崔生叫来询问,崔生不敢隐瞒,实情相告。
老郭也比较宽容,表示红绡女私自逃跑,罪过不小,但和崔生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也不再追究,但那个铁磨勒,必须除掉!于是命五十甲兵手前去捉那铁磨勒。但铁磨勒手持匕首,如肋生双翼一般,飞出高墙。士兵们急忙放箭,但射不中他,最后看着他跑了。
郭十分恐惧,怕铁磨勒以后来报复他,每天晚上都派人拿着刀剑护卫他。但铁磨勒似乎并没有恶意,一年多过去了,还是相安无事,郭这才放心下来。据说十年后一天,有人看到铁磨勒在洛阳市上卖药,模样和十年前一样,没有变老。
故事出自裴铏所撰的唐代传奇《昆仑奴》,裴铏是高骈的幕僚,高骈信道术,喜欢听奇谈怪闻,这篇故事可能就是当年茶余饭后的谈资。历史上不乏红绡女这样凄苦命运的家妓,但铁磨勒这样的侠义之士却是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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