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地区领导人蔡英文以“今日之我否定昨日之我”的做法,于上月28日宣布开放进口含有莱克多巴胺(俗称瘦肉精)的美国猪肉及30月龄以上的美国牛肉。
这表明在连续叩关14年后,美猪美牛能从明年1月1日起进入台湾市场。“蔡英文顶不住了美国压力了。”前地区领导人陈水扁对此评价。
“健康问题”还是“政治问题”?
长期以来,台湾能否进口美猪美牛,一直是双方经贸领域最具争议性议题,也成为台湾谋求加强与美国经贸合作,甚至双方商签自由贸易协定(FTA)的最大障碍。
事件起于2006年,那年美国暴发疯牛病,猪肉中被检出含有瘦肉精。当时的陈水扁当局宣布只进口30个月以下小牛,对带骨牛肉、内脏与30月龄以上美牛及美猪说“不”。第二年,台湾当局宣布放宽瘦肉精容许量至10ppb(1ppb等于浓度10亿分之一),引发中国国民党与岛内猪农不满。
另一边是华盛顿的压力。从2007年起,台湾当局多次向美方提出签署FTA,但美国贸易代表总是以“台湾答应的事还没做”为由拒绝。曾经担任美国在台协会(AIT)台北办事处长杨苏棣就告诉陈水扁,开放美猪牛就是“政治问题”,并上纲上线到贸易保护主义层面上。
2008年马英九上台后,也曾试图放开美猪美牛的进口限制。台湾当局先后尝试2009年签订“进口议定书”、2012年允许进口牛肉,但都因岛内巨大反对声浪而作罢。当时,在野的民进党领导人蔡英文参与“反毒牛、反出卖、反欺骗”大游行;时任高雄市长陈菊发动绿营6县市长联合声明,称此举是“牺牲民众健康,践踏畜牧业,坚持瘦肉精零检出”;时任台南市长赖清德说,为当领导人就牺牲民众健康,那干脆就不要当了。
一阵雷烟火炮之后,马英九8年任上没有放开美牛美猪。然而,自2016年民进党上台之后,民进党态度悄然发生变化,表示开放无可避免。
前后态度迥异,对此有分析指出,执政党都希望尽快开放美牛与美猪,以此换取台美签署FTA,进而为自己成绩单加分。同理,在野党不希望执政党能加分,因此以保护民众健康与保护畜牧业为由,通过各种方式阻止执政当局解禁。
“最佳时机”还是“试图一搏”?
如今,蔡英文以突袭的方式,忽然宣布放开美猪美牛进口。
就台美关系而言,在民进党看来,现在是双方40年来关系“最好之际”。在台美关系升温、台湾在政治安全方面有求于美国的背景下,民进党当局已经无意也无力抵抗美国压力。
之前,美国贸易代表署已否决国会议员提出的商签美台FTA的要求。贸易代表莱特希泽就明言,如果不放开美牛美猪,双方经贸关系永远不会有进展。而据国民党副秘书长谢龙介爆料,上月访台的美国卫生部部长阿扎,本人就曾是瘦肉精工厂的老板。
台湾《中国时报》就认为,蔡英文如果能趁美方大打“台湾牌”之机,顺利抢下BTA(双边贸易协定)或FTA,会是一大突破。这“一搏”将给她并不成功的经济政策添抹亮色。
从岛内政局看,现在或许是民进党当局放开美猪美牛的“最佳时机”。自年初选举以来,民进党就已经在岛内实现完全执政,有足够政治资源推动若干争议性“闯关”。外界注意到,这次民进党当局以行政命令方式放开美猪美牛进口,也是在为本党籍民意代表解套,免得他们因为“发卡弯”而无法向选民交待。
目前,民进党当局暂时不用担心民意反弹和选票流失的问题。如今距离最近的选举——2022年岛内县市长选举还有两年多时间,绿营有时间消化南部农业县市不满,加上行政机构同步宣布编列百亿元新台币基金补助猪农,钱砸下去或多或少能化解一些抗议声音。
特朗普或成最大赢家?
就在台湾方面宣布放开美猪美牛进口后几个小时,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奥塔古斯发声明表示欢迎。
尽管蔡英文当局否认此举是帮美国总统特朗普拉升选情,但外界注意到,台湾发布这一对美利好消息的同日,正是特朗普被共和党代表大会提名参选11月大选之日。白宫国安会当天就在社交平台上毫不隐讳地说,台湾宣布对美国牛肉和猪肉进一步开放市场,是特朗普为美国农民带来的“又一次胜利”。
当前美国两党选情胶着,谁也没有明显优势。有分析就认为,特朗普目前在美国重要“摇摆州”宾夕法尼亚州、威斯康醒州、密歇根州等民调都略低于对手拜登。威斯康星州、密西根州又是美国重要的畜牧州,蔡英文此时宣布开放美猪美牛进口,就是以牺牲岛内猪农利益与民众健康为代价,为特朗普连任送上一份“大礼”,特朗普或成最大赢家。
与此同时,国务卿蓬佩奥在社交平台上表示,蔡英文此举“为深化美台经贸关系打开了一扇大门”。这也给台湾当局很多想象空间。
台湾猪如何打赢美国猪?
民进党解禁美猪美牛的消息,在岛内引发轩然大波,多方批评其是“屁股决定脑袋”,以“今日之我否定昨日之我”。民进党当局仅仅以“符合国际惯例”“时空环境变了”等说辞轻描淡写予以回应。
国民党方面的反对是雷声大雨点小。一方面,目前国民党日益孱弱,早已自顾不暇,很难像当年在野的民进党一样对执政党形成压力。另一方面,国民党本来就亲美,现任党主席江启臣更是亲美,再加上马英九执政时期也曾试图开放美猪美牛,国民党这次反对并没有那么坚定。
因此,国民党主要将炮口对准民进党当局的“蛮横”,反对蔡英文单片面做出决定,对美猪美牛的问题着墨并不多。很显然,这样蜻蜓点水般的批评,只有宣示意义,难有实质性影响。除此之外,多个蓝营执政县市宣布,将按照自治条例授权,规定本县市内禁止贩售瘦肉精超标的牛肉猪肉。
受伤最大的,当然是岛内的猪农。一边他们要遵守岛内瘦肉精“零检出”的规定,一边他们要与含有瘦肉精的美猪美牛同台竞争。台湾猪该如何打赢美国猪?有猪农只能自我安慰:“不赞同也只能接受,希望看到政策‘发卡弯’。”
岛内担心,蔡英文当局既然能以“符合国际惯例”为由解禁美猪美牛,那么日本受核辐射影响县市的农产品、食品等会不会也以此为由放开?如果日方施加压力,或者开出诱人的条件,民进党当局能否抵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