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复核七年被最高院发回重审,王书金曾说“肯定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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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复核七年被最高院发回重审,王书金曾说“肯定活不了” -第1张图片-大千世界


  本刊记者/徐天

  “死刑裁定不核准。”

  七年后,王书金案终于迎来了新进展,最高法不核准对其死刑裁定,发回河北省邯郸市中院重审。

  河北广平县人王书金于2005年1月被抓获,他向警方供述曾强奸多人,并杀死四人,其中一起发生于1994年石家庄西郊的玉米地。而警方发现,这起位于石家庄西郊的案子,早在十年前就已被“侦破”,“凶手”聂树斌已于1995年被执行死刑。

  “一案两凶”的局面至此形成,并引发轩然大波。王书金案经历了漫长的一审、二审,法院始终不认可石家庄西郊的案子玉米地的案子系他所为。2013年二审结束后,该案进入最高院的死刑复核程序。直至2020年11月9日,最高法做出裁定,不核准死刑,发回重审。

  王书金的辩护律师朱爱民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最高法的裁定来的很突然,之前并未收到任何消息。接下来,他会前往邯郸中院以及王书金所在的邯郸磁县看守所,了解相关情况,并进入重审的法律程序。

  王书金在等待死刑复核中,度过了七年时间。2005年,朱爱民第一次会见王书金时,问及他对该案最终结果的预判时,他脱口而出:“死定了”。2019年8月,《中国新闻周刊》通过朱爱民代为采访王书金,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依然没变:“肯定活不了,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是否为聂树斌案真凶仍无定论

  最高法在裁定中指出,此前邯郸中院、河北高院不予认定的王书金涉嫌实施强奸、杀害被害人张某乙的犯罪事实出现了新证据,需要对该起犯罪进行重新审理和判决。

  据《中国新闻周刊》了解,2005年1月,王书金向警方供认,自己强奸多人,杀死四人,分别是刘某某、张某芳、张某芬、康某某,另有对贾某某强奸杀害未遂。在邯郸中院的一审判决和河北高院的二审裁定中,都只认定王书金强奸并杀害刘某某、张某芳以及强奸被害人贾某某后杀害未遂,并判处其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未被法院认定的两起案件,分别是张某芬案和康某某案。康某某即聂案王案“一案两凶”的受害人,一审法庭上,邯郸检方未将该案纳入起诉范围。庭审中,王书金始终咬定自己是康某某案的真凶,并抛出多个作案细节。检方则力证王书金并非该案真凶。一审判决后,王书金上诉,理由就是检方未起诉他在石家庄西郊玉米地的奸杀案。河北高院驳回其上诉,维持原判。

  此次最高法在裁定中所指出的张某乙案件,与康某某案无关,是未被认定的另一起案件,即张某芬案。当时,法院认为该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予认定。

  邯郸中院当时指出,检方虽然提供了王书金供述及辨认现场笔录、现场勘查资料、尸检报告、物证检验报告及证人王某某证言和辨认笔录等证据,但是当庭所举证据中,公安部物证检验未检测出所挖尸骨的DNA序列,缺乏认定尸骨身份的客观证据。另外,尸体检验报告亦未能确定所挖掘尸骨的身长、性别、死亡及掩埋时间,因此虽然在王书金的指领下挖出了尸骨,但现有证据不足以证实该尸骨身份就是张某芬。

  11月9日晚,王书金的辩护律师朱爱民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最高法在裁定中指出,有关张某芬案出现了新证据。但自王书金案进入死刑复核程序之后,多年来,针对张某芬案,他并未向最高法提供过任何新的证据。因此,接下来他将前往邯郸中院,与相关法官对接,就“新的证据是从什么渠道来的、最高法如何获取”等问题做进一步了解。

  等待靴子落地

  王书金始终想不通的是,自己供述了康某某的案子(聂树斌案受害者),法院为什么不认呢?

  这起案子显然是复杂的。2015年4月,山东高院异地复查聂树斌案,在复查程序中,进行了一个前无古人的尝试——听证会,听取申诉人以及代理律师、原办案单位的意见。同时,还委托第三方邀请了知名专家学者、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人民法院监督员、群众代表等15人参加。

  11个小时的听证会之后,山东高院向15人发放问卷,设计了三个选项:1,认为聂树斌是本案真凶;2,认为王书金是本案真凶;3,既不能确定是聂树斌作案,也不能确定是王书金作案。

  当时,问卷结果并未公开。据了解,15人的选择并非一边倒。5名法学专家都认为现有证据不充分,选择了第三个选项。另外10人中,4人认为聂树斌是真凶,2人认为王书金是真凶,还有4人选择了第三个选项。也就是说,有11个人不能确定是聂树斌作案,有13人不能确定是王书金作案。

  这些年来,王书金始终坚称自己是康某某案的真凶。有人说,因为他的坚持,聂案才得以被人关注并最终平反。2016年12月,最高法第二巡回法庭就此案进行公开宣判,认为聂树斌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原审被告人聂树斌无罪。

  聂树斌的母亲张焕枝就表示,恨他但也谢谢他,“要不是王书金的出现,我儿子的案子不会有今天。但是他当年不犯事,我儿子也不会死。”也有人质疑,王书金是为了多活几年,毕竟,聂案一日不平反,此事就无法了结,他自然不会死。

  朱爱民眼中,王书金等待死刑复核的日子并不好过,他的头顶悬着一把随时会掉下来的利剑,知道自己会死,但不知道死期是何时。几年前情绪最低谷时,王书金跟朱爱民说,这是自己过得最后一个春节了。2016年底聂案平反,王书金再次觉得自己恐怕快死了。他有时觉得恐惧的滋味太难熬,告诉朱爱民,还不如早点咔嚓就完事了。

  朱爱民曾两次致信最高法,申请重审王书金案,但都没有得到回复。在看不到结果的等待中,王书金胖了一些,心态也平稳了不少。朱爱民甚至在一次会见时与他开玩笑,“你在15年就说是自己过的最后一个春节了,现在是哪一年了?”王书金笑笑,并不说话。一年前,他通过朱爱民对《中国新闻周刊》说,当下,自己正常吃饭、正常睡觉,啥都不想。

  疫情以来,因看守所管理严格,朱爱民还未见过他。此次最高法将案件发回邯郸中院重审,靴子虽未落地,但终于又有了消息。朱爱民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接下来,他将申请会见王书金。重审中,无论是他还是王书金,都会重提康某某案,这是必然绕不过去的。

  “聂树斌、王书金,一案两凶,在司法界已成为标志性的案件,影响极大。究竟是谁做的?总该给社会、法律一个交代。”朱爱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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