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工日志:“你是好人”
被张哥救助过的流浪乞讨人员对张哥最好的诠释
2019年初秋的某天早上,北京的天气渐渐凉了下来,习惯了早起的张哥依然很早就来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张哥所在的居委会很宽敞,有办公室,活动室等一系列便民活动场所,张哥每天总是早早到来,帮同事们打水,然后打扫卫生,整个下来,张哥也忙活了近半小时,今天,张哥终于忙活完了,正好同事们也陆续到来,这时候张哥桌子上的电话响起:是居委会吗?我是咱们辖区底商名酒专卖店,我们店门口有一个流浪乞讨人员,昨晚就在我们门口睡下,今天快营业了,轰他就是不走,报警了,警察也来轰他,他说走。可就是不动弹,你们能来处理一下吗?放下电话,张哥二话没说,就来到了辖区底商。
一群人在围观,还有处理现场的警察,都在对流浪人员指指点点,张哥分开人群,仔细端详这个流浪乞讨人员,通过仔细观察,感觉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人员,肯定是有什么难处,才流落此处,于是张哥让人群散开,让警察也回去了,说这件事我来处理吧。
张哥望着这个坐在一条破褥子上的中年人,穿着虽然有点脏,但也不是衣衫褴褛,不像是长期处于乞讨流浪的人员样子,于是张哥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先亮明身份:老哥,我是居委会的工作人员,49岁了,人家都叫我老张,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流浪汉看了一眼张哥:居委会怎么了,警察不都来了吗,我歇一会就走不可以吗?可以,怎么不可以呢?我是怕您着凉。快秋天了。地上凉,要不您和我到居委会聊一聊,有什么难处,或者您想到什么地方去。看看我能帮助您吗?“早这么说不就得了,跟轰狗似的轰我,我最讨厌看不起我的人,牛什么B啊”对不起,老哥,有些同志的工作口气确实是有些粗暴,您见谅,我替他们向您道歉。“我不会影响人家营业的,我这就走”说着,流浪人员就开始卷起自己的褥子,把剩下的半瓶水装进一个破旧的书包里。准备离去。
一般的人员,把流浪人员弄走,不在自己的辖区,不就完事了吗,张哥可不是这样的人,张哥不但在处理流浪人员,就是在正常工作中,也总是强调延伸。‘延伸’什么叫延伸,也就是来求助的人,虽然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但是我们要让他知道谁能管,他怎么做才能把事情办完,甚至必要时可以帮助他联系对应的单位。其他延伸的故事,我们留在以后的专题。
所以张哥还是把流浪人员叫住,悄声的问他: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从哪里来想到哪里去,你有什么难处,我或许可以帮助你。流浪汉把剩下最后一截香烟狠狠吸了两口,直到快烧到手了,才扔在地上踩灭。随后把烟盒拿出,嘟囔了一句:没了,妈的,就也扔在地上,老张把烟盒和烟头都捡起来,走到不远处的垃圾箱把它们都扔了进去,随后走进烟酒店,不一会出来递给流浪汉一盒红梅烟。流浪汉眼里放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抽这个”“你刚才扔的烟盒”。流浪汉点燃一支烟,拉开了话匣子。
原来,流浪汉是河南的一民工,今年60了,原在张家湾一工地做建筑工人,姓于,以下我们就称呼他老于,老于说老板让他们先回家,目前没活,有活再让他们来,于是老于就来到西客站准备买车票回家,没想到在西客站老于被梁上君子洗劫一空,身份证,钱。手机都没了。也没报警。再加上老于的性格有点内向,不是内向,是固执型内向还有点偏执的人格,这是老张总结出来的,老张做社会工作这么多年,心理学也学了很多。接触这样的人也太多了,他们不是傻子,也不是精神病,就是不爱和周围的人群接触,总愿意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于是老于就自己给自己规划了一条回张家湾工地的路线。他觉得回去碰碰运气,万一遇见认识的人,借点钱再买票回家,根本就没有想到找警察或社区以及救助站帮助的事情,就这样一路步行走来,风餐露宿,走了将近三天了,终于在这里被老张遇见了,
沿途确实有好心人给些吃的,破褥子也是好心人给的。但是真的没人像老张这样问过他,老张说像老于这样性格的人,有些人一旦遇到别人主动接触自己,可以打开心扉,有的别人怎么主动,也是抗拒。幸好老于是前者,
当张哥了解了这一切后,就和老于商量:你回到张家湾也许谁也见不到,那你再怎么办呢?目前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你自己决定。你可以选择临时救助,按照规定,是你本人同意救助,我们不强求你接受救助,接受救助后,临时救助站的工作人员会把你接到救助站,免费管你吃喝,最后会把你免费送回原籍。这样不是更好吗?最后老于选择接受救助,因为老于的身份证等都丢失了。但是老于记得自己的号码,于是张哥把号码和名字传给片警,确认身份核对是普通居民后,张哥给救助站打通了电话。。。。。。
在等待救助站工作人员来接的时候,张哥给老于买了一个面包和几瓶水,还带老于去了一趟厕所。期间聊了很多,总之是开导老于把自己的性格再放开一些,要相信党和政府,老于也放松了很多,张哥说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在西客站就报警,然后要求救助。老于说记住了。
救助站的车来了,老于在上车前,流着泪向张哥深深地鞠一躬,伸出大拇指:你是好人,你是好人。张哥赶忙开车门把老于扶进去,又叮嘱几句:放心的在救助站歇一天,好好洗个澡睡个觉,然后等着回家。车走远了,但是老于还是不舍的回头一直张望着张哥,直到看不见。
说起张哥救助帮扶的故事很多很多,曾经救助过鼻孔插葱的疯女孩,压力大借酒浇愁露宿街头的中年男人,父母离异无人认养的小女孩,小脑痴呆流浪街头的老大爷等,本文只是简明扼要列举有代表性的故事以飨大家。
新冠疫情,突然而至,小区封闭管理,这时候如果遇见流浪人员,也是个棘手的问题。偏偏老张就在执勤中遇见了这样一位,有一天,张哥和片警刘忠警官一起在某小区执勤,刘警官和张哥年龄相仿,也颇为投脾气,二人关系也很好,又是服务同一辖区,所以配合上很娴熟。这天中午,一个很斯文戴着眼镜的流浪汉拄着拐杖打着竹板,嘴里念念有词,站在门外看着张哥和刘警官笑,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看他们面善,流浪汉竟然停在门外,打起快板:禀性生来本野流,手提竹仗过通州,饭蓝向晓迎残月,歌板临风唱晚秋。两脚踏翻尘世路,一肩担尽古今愁。如今不受嗟来食,村犬何须吠不休。听到这样的诗句,张哥觉得这个人不是一般流浪汉,一定有故事,于是张哥和刘警官说,你查他身份证,看是否有问题,我问他是否需要救助。他们走出门外,刘警官查看了他的身份证,确认没问题,然后张哥就问他:看样子你是一个有知识有身份的人呀,就因为没有得到升迁,就因为没有得到重用,竟然颓废到这种程度。流浪汉一脸惊讶的看着张哥,刘警官也很诧异,事后张哥解释,一般有精神问题的人不管说话和快板都是机械性的,没感情在里面。可是这个流浪汉,从他的言谈中抑扬顿挫,有板有眼,不像是精神问题,是情绪问题,是在发泄,再说,能用这首诗的人,多少有点怀才不遇,清高至极,
再回头说张哥,对着流浪汉说:看到吗,我身边这个警官转业前是个团长,现在是个片警,我以前在著名的外企做全国企划经理,现在不也是一个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吗?我们两不都是工作好好的吗?没想到,流浪汉情绪崩溃了。向我们发泄起来,张哥说,发泄吧,情绪好了,“病”也就好了。我们以后叫他老任,老任是保定一科研机构的科研骨干科长,因自己小有成就,但是这次提拔没他,心理落差大,情绪上有些问题,又被妻子女儿刺激一下,一下子有崩溃的迹象,幸好选择离家出走,在老张这里被老张一眼看穿。张哥语重心长的对刚40出头的老任说:任科长,我就重点鼓励你两个内容,第一,有关系的话,就多运动运动,人多礼不怪,人多好说话,中国特色你要适应。第二:不想走关系,把你的科研项目弄成世界第一,向屠呦呦,向袁隆平,不用走关系,国家都把你捧得高高的。就这两点,然后再想想孩子,给他们一个能承受压力的伟大父亲形象。任科长最后紧紧握着张哥的手说,我这就回老家。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一个好人,你是好人。张哥说:我也正在探讨通州诗丐究竟是谁?我除了为人民服务,乐趣就是这些,你以后也可以呀,除了科研,我们一起找个乐趣不好吗?。任科长真的回保定了,而且是自信的回去的。当然这不是北京需要核酸检测证明的这段时间。是以前新发地还没有发现病例之前。事后刘警官问张哥,为什么这么笃定,张哥偷笑:因为我的心理学学的好呀!
张哥这么长时间,就没遇见过厉害的有攻击性的流浪人员吗?还真遇见过,最后再说说这个惊险的故事。
还是疫情这几天,张哥在某小区执勤。眼看一个带着耳机活蹦乱跳的小伙子手舞足蹈的从门口走过,衣衫褴褛,上衣还有一个大口子,张哥又走出大门拦住了这个小伙子:小伙子,你需要帮助吗?没想到小伙子:帮助你麻痹。张哥一看,耳机下面也没有播放器。出口就骂人。当时就判定,精神肯定有问题,张哥一想,自己辖区没有这么一个在册的病人呀。于是张哥就想看看这个小伙子到底居住在哪里,好向民政部门报备,于是张哥就跟着这个小伙子,没想到小伙子还很急,别跟着我,帮助尼玛逼,说着就要过来打张哥,幸好周围的群众及时制止,张哥才幸免于难,张哥后来就远远地跟着他,小伙子还不依不饶,反复回头看着张哥,不停地骂着:帮助你麻痹。当走到马路对面小区的时候,巧遇对面小区居委会的佟主任也在执勤。张哥说明来意,佟主任说:张哥你真认真,他是个精神病人,在我们辖区有注册,家里人也不大管他,就是这几个小区来回串,这几天扩大范围了,跑您哪个辖区串去了。据说和您辖区的底商一个小卖部的老板关系不错。
张哥来到了小卖部,了解了情况,一个低保的父亲,带着一个弱智的儿子,拆迁前和小卖部的老板是邻居,所以有时候经常来,老板也没办法,有时吃点喝点,就当扶贫了。张哥给老板100元钱。说以后能帮就帮吧,一瓶水,一袋小食品。老板连声感谢。就在回到单位的时候,张哥把见到这个小伙子的事情跟单位的同事说了。没想到,第二天张哥被调走了,去筹建新的居委会,原同事打电话说:张哥,你说的那个小伙子又来咱们小区门口了,我看到他中午,晚上都在门口坐着。我们的居委会在小区内。所以有保安也经常看见他。第三天张哥回来交接工作,当张哥的车开进小区的时候,保安说,这几天有个傻子一到中午或晚上你们下班的时候就在门口,有时候还问我们:居委会,男的,张哥。我估计是找您的。张哥想不会来捣乱的吧,幸好我调走了。但是张哥还是想知道到小伙子到底想做什么,以防万一,张哥还是让门口保安和他一起见一下小伙子,晚上下班,小伙子果然在门口。张哥和保安走过去,小伙子眼睛一亮:帮助尼玛逼,冲着张哥就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棒棒糖,递到张哥手里。竖起大拇哥,你是好人。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边说:帮助你麻痹,帮助你麻痹。
张哥的眼泪瞬间就留下来了,一个傻子,一个疯子,还懂得这个,你是好人。好人张哥,你配得上这个称呼。此文最后,像千千万万个张哥致敬。
像千千万万个在底层工作的社工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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