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赶紧回家吧,海霞我帮你养大了,弟弟快坚持不住了,你不想看看姑娘吗?”
日前,山西太原49岁的居民刘永胜告诉澎湃新闻,他如今患有心脏病,迫切地希望找到失踪11年的姐姐刘月艳,让外甥女海霞和妈妈能够团聚。
刘月艳身份证照片
据刘永胜介绍,刘月艳出生于1968年,8岁的时候因发烧耽误治疗得了乙型脑炎,舌头萎缩,说不清楚话。由于受病情影响,姐姐生活上无法自理,便一直呆在家中。
2004年,37岁的刘月艳通过母亲朋友介绍,与太原市阳曲县黄花园村的秦某相识结婚,之后便跟随丈夫住在村里。由于夫妻二人都没有收入来源,长期依靠父母救济,海霞出生后,便和外公外婆一同生活。2009年10月末,刘月艳从婆家出门后突然失踪,这一年,外甥女海霞只有5岁。
刘月艳失踪以后,父母思念成疾,身体大不如前,刘永胜便把外甥女海霞接来亲自抚养。如今,海霞已经长成16岁的大姑娘,马上要参加中考。“2013年的时候,我做过心脏搭桥手术,现在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我想把海霞的一切都安排好,起码要把她妈妈接回来,不至于我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一点苗头都没有。”
一场没有感情的婚姻
“姐姐虽然命运坎坷,但是性格特别开朗,附近这一片儿的老邻居老街坊都认识她,无论谁家有什么事情,她都非常乐于帮助,邻居买菜或者提个东西,只要她看见,她就要过去帮你拿,谁家出来晒个被、晾个衣服,她就主动帮人家端个盆,搭把手。”刘永胜回忆。
“我们兄弟姐妹一共五个,我姐姐排行老四,我是家里最小的。从小,我跟姐姐关系最亲,她有什么好吃的,谁给她点零花钱,她都要给我。虽然姐姐对钱没有概念,但我知道她心里有我。”每每想起姐姐对自己的好,刘永胜都感到无比心酸。
“别人都说她有些智力障碍,我们家人从来都不这么认为。”刘永胜告诉记者,姐姐自小患病,说话不太利索,外人要是细听也能听懂她说什么,但在生活方面,姐姐刘月艳完全没有能力自理,主要依赖于父母。随着时间流逝,照顾姐姐也让年迈的父母变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母亲也意识到没法照顾女儿一辈子,想着给她找上一户人家,最起码以后有了能够依靠的人,便给她做了主。
刘月艳的一寸照片
刘月艳的丈夫秦某,生活条件比较困难,为了让小两口的日子能够过得更好一些,也为了女儿能够得到夫家更好的照顾,两位老人一直给予金钱帮助,也帮着照顾他们的女儿海霞。
“姐姐经常回来看女儿海霞,来回她需要步行4个小时,在家里吃顿饭,偶尔呆个几天就回去了。” 刘永胜说,“我们也不见她丈夫和她一起来,每次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她丈夫家也没有手机、座机,唯一的沟通途径就是给他哥哥家座机打电话,有什么事情都是通过他哥哥相互沟通的。”
无奈一场没有感情的婚姻,终究还是让一家人失望了,本以为刘月艳找到了后半生的依靠,谁成想她的婚姻并不幸福,夫妻俩经常发生争吵,但即便这样,刘月艳的母亲仍然不希望他们离婚。刘永胜表示,母亲觉得好不容易给她找到这么个婆家,希望她一辈子有依靠就够了,能改善还是尽量改善关系。
线索一一中断了
刘永胜告诉记者,2009年,秦某在家人资助下买了些羊。“由于姐夫每天放羊、养羊,时间上变得比较紧张,没办法按正点给姐姐做饭,有时回不来就不吃饭了,姐姐一个人在家只能干饿着”,这也导致刘月艳回家的次数更频繁了,加深了刘月艳与丈夫的矛盾。
“姐姐失踪的前一阵子,还和她婆家那边发生过争吵,因为她婆家家里面小孩特别多,她非常喜欢小孩,想要抱一抱小孩,但是她不太讲究卫生,别人有些嫌弃她。”刘永胜回忆说,“不是自家的兄弟姐妹,这种容忍度都比较弱,也能理解,最后一次见姐姐,正是失踪那天的上午,和平常一样,吃完饭就回去了,没感觉姐姐有什么异常。”
刘月艳失踪的第二天下午,刘永胜接到了姐夫秦某的电话,告诉他刘月艳晚上出门后到现在一直没有回家。“我当时来不及细问,就急急忙忙的开车去找他,问问姐姐失踪的过程,我和我妻子,还有他家人一起在村里面、村附近寻找。那一天下的小雨还刮风,我们在村子树林里找了两天,一点结果也没有。我实在瞒不住我父母,就告诉了他们我姐失踪的消息,我父母一听见就着急了,他们和我家亲戚都过来帮忙寻找,又找了几天,终于在邻村谷旦村得到点消息。”
据邻村大娘说,刘月艳昨天晚上在村口一个破房子里面住了一宿,拄着个棍,腿有点瘸了,身上也没有带衣物,邻村大娘看她可怜,给了她些馒头和菜,第二天早晨她就离开了。因为这个村子只有一条马路,刘永胜于是顺着村口的马路开始寻找,可惜仍不见姐姐刘月艳的身影。“大娘也问她了,家在哪住,怎么来到这里了,可惜大娘听不太懂姐姐说什么了,而且那会儿人们通讯设备还没有普及,村里买起手机的人也不是那么太多,也就没有打电话报警。”刘永胜无奈地说。
刘永胜个人照
11年来,刘永胜一直在寻找姐姐刘月艳的下落,2009年11月,刘永胜的单位要从太原迁移至天津,所有员工都要前往天津上班,厂长再三催促,刘永胜为了寻找姐姐,也为了留下照顾父母和外甥女,最终咬了咬牙还是辞去了稳定的工作。“咱不能为了自己的生活,就不管不顾了,反正我做不到。”刘永胜告诉记者。
之后为了寻找姐姐,他曾印了1000余份寻人启事满大街张贴,也曾联系报社和电视台,并委托了中国失踪人口档案库代为寻找。只要一听到哪里有消息,他便立即赶去寻找,但依然没有什么进展。
刘永胜每每想到姐姐可能在外面吃苦受罪,便心痛不已,“姐姐没有表达能力,我们家人能听懂,外人根本听不清她说什么,我怕她想回来却回不来,怕她想求助却说不明白,我想接姐姐回家,好好照顾她,我到底该去哪里找啊!”
刘永胜和外甥女秦海霞的合照
“只要老舅在一天,老舅在哪儿你在哪儿”
“我有时候真的感觉挺崩溃的,特别累,尤其2013年做心脏搭桥手术的时候,去医院照胸片,心内科的主任告诉我的病情挺严重的,是心梗,让我给家人打电话,拿上医疗卡办理住院手续。我当时真的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我一直觉得自己身体挺好的,我不能倒下啊,我后面有一大家子呢。”刘永胜有些辛酸地说道。
刘永胜告诉记者,现在他也会常常回想住院的那段时间,每每想到年迈的父母,每天都坐着公交车来医院看望,心里面就特别不是滋味。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状况,我从去年开始,总感觉到背疼,胸口也疼。我一直想去医院做个检查,可是海霞这孩子的吃穿住,我还是不放心,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只能等她中考完了我再去医院看一看。”刘永胜表示,自己如今不得不替外甥女打算打算了,也找过海霞的爸爸谈过这件事。
“她父亲一直在逃避,以前他连自己也照顾不好也没指望他,可现在当了环卫工有点收入,却直接说,这孩子我不养了,你养吧。”快过年的时候,刘永胜打电话让秦某过来看孩子,秦某也以找不到路为由回绝了。
“海霞也不想和她爸爸在一起,一直和我说想过到我的名下,其实我一直拿海霞当亲生女儿对待,甚至比对自己亲生儿子都好。我也跟海霞沟通过,我说你放心,老舅都跟你哥都说好了,要是老舅不在了,你哥他也会养你的。”刘永胜低声说道。
刘永胜外甥女秦海霞个人照
刘永胜表示,父母前几年也都先后去世了,母亲临终前再三嘱托,让他永远都不要放弃寻找姐姐刘月艳,“这11年来,我全力以赴的去寻找姐姐,因为我知道母亲临走时也始终放心不下的,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是海霞。我答应他们,如今自己的身体也不大好,更加迫切地希望尽快找到姐姐。我也有意识地总和海霞讲起她妈妈,那时候她还小,对我姐姐没什么印象,但我相信等她慢慢大了,她会明白亲情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尽管希望渺茫,我也不会放弃寻找姐姐,也希望好心人可以帮帮我们,得知姐姐刘月艳的线索尽快联系我们,希望姐姐知道,我和海霞一直在等她回家。”刘永胜哽咽着说,“姐,我已经把你女儿抚养成人了,我真的好想你,弟弟快坚持不住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家?”